第110章 骨刃藏锋

通州分店的建造进度随着信鸽往来逐渐清晰:

临渊在信中提及北朔商队本月已七次造访粮行,那些裹着羊皮袄的汉子总爱用弯刀挑开米袋验货,刀刃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主子要扩建暗卫队?”

墨枫轻笑道,手中鎏金算盘拨得噼啪响,账簿上朱笔圈出的数目足够买下城南半条街的铺面。

夜翎则抱着新打制的唐横刀跨进门,刀鞘上云雷纹映着烛火:

“主子,我从流民中挑了三十个好苗子,有个使流星锤的小子能接下我十招。”

“嗯,底子干净吗?”苏棠矜突然问道。

“主子放心。”夜翎回复道。

苏棠矜摩挲着羊皮地图,通州与北朔交界的山脉被她用银针刺出细孔。

临渊派去的十二名暗卫扮作樵夫混入商队,每日传回的密报就藏在运往京都的茶叶篓夹层里。

苏棠矜忽然轻笑出声,指尖点在分店构造图上某处暗室:

“夜翎,通州暗卫的训练,你负责跟进。”

“属下遵命。”夜翎单膝跪地道。

……

翌日,苏棠矜将太医署的脉案收入鎏金木匣,指尖在“心悸气短”的朱批上顿了顿。

青梧捧着药罐进来时,正见主子将华丽锦衣换成粗布短打,乌木簪将青丝束作男子发式,忽然轻声道:

“让飞萤对外说我得了风寒,这几日的参汤照常往房里送,好生替我守着这院子。”苏棠矜顿了顿又道:

“若有急事给我来信。”

“属下遵命。”青梧迅速领命办事。

随后暗卫几人带着乔装打扮的苏棠矜出了府外,只见那隐蔽之处停放着一顶青布轿子。

夜翎攥着轿帘的手指节泛白,粗麻布料上褪色的缠枝纹硌得掌心发疼。

这顶青布小轿是他昨夜当了三把飞刀才租来的,顶棚还有处漏雨的补丁。

当苏棠矜绣着金线的锦履踏进轿厢时,他盯着自己磨破的皂靴尖,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

“让主子受委屈了。”

夜翎声音闷在玄铁面罩里,耳尖红得能滴血。

暗卫几人抬杠时吱呀作响的动静,让他想起昨夜当铺掌柜掂量飞刀时的嗤笑。

苏棠矜突然掀开侧帘,晨光漏进来照亮她发间玉簪,惊得夜翎偏头躲闪,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苏棠矜指尖轻叩轿窗漏光的补丁,忽而轻笑道:

“这青布倒比金丝帐通透。”

她摘下发间玉簪挑开面罩系带,在夜翎骤缩的瞳孔中,将簪子塞进他紧攥的手心,轻声道:

“上月你扮作货郎盯着对家七日,那顶破斗笠可比这轿子漏风多了。”

夜翎喉结滚动着要推拒,却被她按住腕骨,掌心余温擦过他指节旧伤,像春雪化在刀锋上:

“夜翎,暗卫的体面在骨不在轿,你不必在意。”

她松开手时,簪头雕的玄鸟正落在他虎口,振翅欲飞的模样恰似曾经战斗时他孤身引开追兵的身姿。

夜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些话,主子是第一个……

两个时辰后,几人来到城外,此刻晨雾已散,夜翎攥着三匹马的辔头立在老槐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