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夏

“于医生救命啊,救命啊于医生……”

敲了大概一分钟,屋里才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是一个沉稳的男声,他从里面打开了门,林老头便迫不及待的跪了下去,拽着男人大衣的袖子哽咽说:“于医生,我知道大晚上的麻烦您很不道德,但我那里有个娃儿发高烧了,如果没有退烧药吃,她可能会死的。”

于医生慈悲心肠,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答应了林老头,他回去拿了药箱,见林老头穿的单薄时,还慷慨的在衣柜里拿了件自己的棉衣给他套上。

林老头和于医生说了自己见到粒雪的经过,于医生听了连连感慨说:“孩子丢了,那家人肯定急死了吧。”

桥洞里的火还烧着,林老头刚跨进桥洞就看见了往火堆里爬的粒雪,他连忙跑过去拉住了粒雪,讪笑的说:“你这孩子怎么往火堆里扑啊,是冻傻了吧?”

粒雪一直叫着要喝水,林老头就用碗倒了点白开水喂给她喝,喝到一半的时候于医生叫停了他,说:“先别把水给她喝完,等我在里面放点退烧药。”

于医生离开的时候给林老头留了些药,耐心的告诉他该按照怎样的剂量喂给粒雪吃,说完他就离开了,林老头说要送他,但却被他拒绝了,说:“孩子还在发烧,你还是在这里守着她吧,这里离家的距离近,你就不要送了。”

想到这里,林老头眼眶突然湿润了起来,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胸口显得非常悲痛。

如果那天晚上他坚持送于医生回去,于医生也不会……唉!

[咳咳,咳咳]

粒雪的咳嗽声不断传来,林老头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起身,踉跄的走到破柜子旁,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掏出了昨夜于医生留下的药,喂给粒雪吃下。

吃过药的粒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她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袄子,才坐起来,就发现了坐在洞口的林老头。

粒雪突然明白了什么,这里或许是这位爷爷的家吧,那么也是他救了我吧!

她轻轻的走到林老头身后,发现林老头竟然在哭,粒雪伸出手去准备给他擦眼泪,沉寂在悲伤之中的林老头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手吓了一个哆嗦。

回过神来,他用袖子随意的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笑着说:“娃儿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粒雪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说自己很好,随后她忧心忡忡的看着林老头,担忧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哭?

林老头不断摇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递给粒雪粒雪有些犹豫不敢接,林老头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粒雪才接过了塑料袋。

塑料袋是有温度的,她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两个大白馒头,她悻悻的舔了一下嘴巴,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啃了起来。

林老头看着粒雪,眼中多了一丝的欢喜,粒雪突然停下了动作,她走到林老头身边蹲下,取出袋子里的另一个还未啃过的馒头,塞到了林老头的手中。

“爷爷你一定也还没有吃东西吧,我们一起吃好吗?”

林老头把馒头回塞到粒雪的手里,说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早餐了,这两个馒头是特意留给粒雪的,而且他的态度非常坚硬。

粒雪知道这两个馒头一定是林老头废了很大的劲才找到的,她不能这么自私的全部吃掉,而是将林老头塞回到她手中的那个馒头重新放进了袋子里,最后放进小兜里。

林老头有些惊讶,问粒雪为什么不把馒头吃完,这两天她一定是饿坏了的。

粒雪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说自己不是很饿,吃一个馒头都快要把她撑死了,剩下的这个馒头就先留着,等饿了的时候再吃。

林老头执拗不过她,只好任由着她来,他问粒雪家在哪里,是否需要自己送她回家?

粒雪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看着空中的飘雪陷入了沉思,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她做了一个很长很伤心的梦,她梦见自己回家了,但爸爸妈妈并没有因为她的回家而感到高兴,反而是对她非常厌恶。

爸爸沉着脸坐在门槛上吸烟草,而妈妈则是背着小弟弟站在爸爸身边怒视着自己,妹妹在院子里拿着小花蹦蹦跳跳,突然她死死的盯着粒雪,阴森森的说:“爸爸妈妈不要你了,你快滚吧,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永远……”

粒雪害怕这一幕真的会发生,所以现在的她竟然有一丝丝害怕回家,林老头以为粒雪是不知道家在何处,便说:“你个小娃儿可能是忘了家在哪吧,要不我送你去警察局,我相信警察同志一定会帮你找到家的。”

粒雪委屈的摇着头,突然钻进林老头的怀里大哭起来,林老头拍着她的背温柔安慰说:“别哭别哭,老头子我一定想办法送你回家。”

林老头把粒雪带到了警察局,粒雪站在警察局门口说害怕,不敢进去,林老头打趣她说:“警察是抓坏人保护好人的,咋们又不是坏人,有啥好怕的。”

说完,他就拉着粒雪走进了警察局,一个年轻的警察走过来问他们需要什么帮助,林老头就指着粒雪对年轻警察说:“这个娃儿找不到家了,希望你们能帮帮她,送她回家。”

年轻警察半蹲着问粒雪:“小朋友,你知道你家住哪个村吗?”

粒雪抬头看了一眼林老头,林老头笑着说:“你这娃儿看我这个老头子作甚,老头子有甚好看的?你得看警察同志。”

粒雪拉着林老头的衣服,一直噘着嘴眼泪汪汪的不肯说话,不管年轻警察怎么哄还是不开口。

这时,一个中年警察走了过来,年轻警察见了立即起身敬礼,中年警察也回了他一个军礼,然后肃穆的问年轻警察发生了什么事。

年轻警察如实诉说,说这个孩子走丢了让拾荒老人林老头捡着了,林老头想送这个孩子回家,但不知道孩子住哪儿,就来警局寻求帮助了。

只是粒雪一句话不说,让他很为难。

中年警察看了粒雪一眼,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即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寸照片开始和粒雪比对起来,年轻警察凑过去看了一眼照片,好奇的问:“汪队,你认识这个孩子?”

中年警察瞪了年轻警察一眼,然后蹲在粒雪的面前问:“你是王粒雪吗?”

粒雪点了点头,轻声说:“是。”

中年警察一喜,更多的是觉得不可思议,那天他亲眼所见这个孩子掉进江里,自己带着人在江边搜寻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本来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她竟然被拾荒老人给救了。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中年警察伸出手去握住了粒雪的小手,激动的说:“我叫江令华,你可以叫我江叔叔,再次见到你我非常高兴,我答应你王夏阿姨,找到你之后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

然后,江令华便示意年轻警察去打电话。

粒雪的嘴巴张了几下,怯怯地说:“我不认识您说个王夏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