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醒?”
时念歌感觉面前的人脸在眼前不断放大,不得不再次闭上了眼睛,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下一秒,她感觉听诊器又落在自己胸口,半响,又离开。
“不行,得早做打算。”
时念歌眉心一动,静静听了片刻,背后束缚手腕的绳索也悄然被袖中的刀片割断。
人好像走远了。
她前后微微动了动自己的双脚,甫睁开眼,试着再观察观察机舱的环境。
却见那个医生背对她已然走到了机门处,双手按在拉杆上,正试图打开直升机的门。
他要逃跑。
时念歌不动声色的缓慢挪动自己的双脚,待到麻劲过后,双手撑地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顿朝他背后悄然挪去。
……
“奇了怪,难道不是这样开?”
老人专心致志的研究着面前的门,满头大汗的捯饬半天,可舱门依然无法从内部打开。
他哆嗦的松开手,又低下头仔细瞧了瞧舱门的结构,才发现在门的下方还有一个锁没有松开。
“欸,还有个锁,真够麻烦的。”老人嘟囔了句,心却放了下来,左手向下探按住锁,右手使劲朝外旋转拉杆。
“哗啦”一下,舱门瞬间被打开,猛烈的风也倏地灌入机舱内部。
他颤颤巍巍的扶住机舱门内的把手,稳住身形,慢慢回身去找刚被他翻出来的降落伞包。
刚扭过半个头,一张俏丽冷然的脸映入眼帘。
下一秒,时念歌猛的朝他的脖子一抹,手中银色的刀片顷刻见了血。
男人应声倒地。
……
从背后拿出她挪过来时顺走的一大鼓包东西,神色冷然的女人轻轻启唇,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对着瞳孔放大仿佛还不可置信的男人,极小声道:
“找什么?这个么?”
话音未落,面前的老人已然没了气息。
时念歌微微勾起唇,望了眼机舱外,动作利落的顺好降落伞包绳索,反手将其背在肩上。
……
刚才她一直观察着这个阿途太的手下,本以为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却没想到竟是个没有根的狗尾巴草。
见她醒不来,竟想着要跳伞逃生。
不过也多亏了他,否则她一个弱女子也没有力气打开舱门,更不可能找到这么隐蔽的降落伞……给了她一线生机。
时念歌双脚踩在机舱门前,深呼吸,小腿微微发颤。
不要怕……你可以的时念歌。
乐乐和秦司廷还在等着你。
不可以放弃。
她闭了闭眼,看着脚下的高空,皙白的手指紧紧扯住降落伞包上的绳索,再三鼓足勇气,猛的往机舱外一扑。
“咣!”
与此同时,舱内休息室的门也被打开,发出巨大的响声。
阿途太脸色发青的朝机舱倒地不起的医生看了眼,瞬间就明白刚刚机舱发生了什么,倏地闪身到全开的舱门前。
望着已经成功打开降落伞迅速往下降去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女人,眼底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好一个时念歌!妈的敢耍老子!”他掏出腰间别着的枪,对准飘荡在下方的伞和人,砰砰两枪。
可不知是因为怒意冲昏了头脑还是怎么,两枪都射歪了。
而背着降落伞的时念歌也在惊慌中拉着绳索勉强保持镇定。
阿途太不死心,盯着不断下降的伞,倏地转身从机舱的装备箱内扒拉出一把冲锋步枪,架在肩上,对着远处已然模糊成一个点的人影猛然又射了一枪。
黑影中了枪,快速往下坠去。
阿途太这才稍稍缓和了些脸色,冷然朝站在后方的手下踹了脚:“都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下去抓人?”
两个被骂的属下连声称是,从装备箱内拿走剩下的两件降落伞包,快速套在自己身上——
朝着时念歌跳下的方向一跃而下。
然而,他们的飞机还在飞行,不论他们怎么跳,终归是跳不到最开始的地方。
“方向偏了,我们落地后得加快寻找的速度。”
两个手下带着护目镜在千米高空向下望,想搜寻些蛛丝马迹,其中一人发现锚定物有些偏移,立刻对着对讲机说道。
“老大的那枪似乎真的打中了目标……那女人中了枪,应该也跑不远,”另外一人回,“没事,先落地再说。”
……
可除了一望无际的热带雨林,他们注定什么都找不到。
因为此刻的时念歌正挂在一颗高大粗直的朴树杆上,身体难以移动。
她抬头看看头顶茂密的叶和交织的干,倚在粗实的树上慢慢喘息,心里把阿途太咒骂了上千遍。
……
半刻钟前,她刚撑着伞跳下,背后就传来阿途太的声音……好在她动作机敏,先一步扑了出去,让晚来一步的阿途太只得眼睁睁看着抓到手的俘虏逃掉。
然而,问题也就出在这。
时念歌曾在美国跳过几次伞,动作倒是都会,但也仅限于简单的跳、拉安全绳、落地这些动作罢了,在空中的方向她掌握不了一点儿。
因此,在阿途太朝她射击的那两枪,她凭着运气躲了过去,却仍然不会变换在空中的方向,男人冷静下来的第三枪则毫无偏移的射穿了她的降落伞……深深扎进了她的大腿。
失去平衡的一刻,时念歌再也控制不住降落伞,大脑空白一片,看着自己和上空破了的伞快速往下坠去,想着这下完了,她怕是要死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然而,人越往下坠,越能看清地面的事物。在离地面几百米高时,时念歌蓦地看见了下部依稀生长茂密的树林,似乎层层交错的树枝形成了一张天然的缓冲网。
她灵机一动,朝最茂密的树丛扑去——
精准的落在了一棵离地几十尺高的朴树上,朴树伸长的枝桠将她牢牢卡住。
……
有惊无险。
时念歌就这样老老实实的坐在树杈上,身上的裙子已是污秽不堪,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过度紧张之后的眩晕感也渐渐涌了上来。
她死死咬住泛白的唇,看着距离几十米远的地面,不断在脑海里盘算着主意。
阿途太射中了她,机上还有其他手下——
她得赶紧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才行。
想到这儿,她不再犹豫,只瞥了眼受伤的大腿便利落的掀开裙子,从内衬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将大腿受伤处死死捆住止血。
待到做好这一切,额上已满是细汗。
时念歌缓了缓气,又去试着挪动自己另一只脚——
果不其然,一阵钻心的疼痛猛的袭来,痛的她忍不住低呼一声。
……
“谁?”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高亢的柬埔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