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罗阎掌柜是装傻充楞,到底还是原来那副样子。
到底是改不了。
况且,这样子也说不了实话呀。
他怎么说?跟这个能一爪把老虎打死的人在这比武?
此时,他们正一同漫步在深山老林当中,回镇。
“话说罗掌柜与梁大侠真的只是出来游玩的?”
馆主问道。
“啊,是的。”
罗阎回道,
“我应该已经跟明说了,我与梁大侠曾经相识,我文他武,我与他倒也有点交情。但需求未见,现在难得见面,自然要对他出去好好赏玩一番山景。怎料遇到山中猛虎,多亏是梁大侠出手救了我。”
梁秋生:“……”
老罗,你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怎么自己的戏码这么足了?说瞎话一套一套的?
还有,这声泪俱下,连声带势的……
他倒也无所谓,毕竟现在就是这么要求的。
再者说,罗阎是真心欲在此清休,不想参与他的事。
江湖纷争,本纠错杂。
他梁秋生一世功名,得罪的人不少,纠缠,终归要连累他,甚至是这个镇子。
说白了,这点事说过去就罢了。
他倒是很不在意的,四处上完这周光的风景。
——实际上这跟他不善言谈也是有一定关系的,自己嘴笨,说漏嘴了怎么办?
“我也见到了,梁大侠一出手,这山中猛虎顿不敌啊!”
这馆主似乎丝毫不在意什么“自己是偷拍来的”,怼着自己那张满脸横肉的脸笑着说:
“是不相瞒,这老虎正是这一方山林的一大祸害,经常袭击来往客商,搞得好多人运东西都押镖了,甚至有的不熟路、不熟地的人还会丧命在此,别说,这么一来,您可是咱镇子的大功臣啊!”
他的表情立马变了,回头望着那个小王儿压低了声说,
“嗨,刚才梁大侠杀老虎那段画起来没?还有你们几个,形成文字材料了没?”
在得到众人肯定的答案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罗阎从一早就认识到他们的意图,但也不方便直接问出来,笑着说:
“只是不知消息社的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穷山峻岭,明知有山虎,偏向虎山行么?莫不也是来杀虎的?”
馆主了表情在一秒钟之内变了色,下一秒又恢复正常,笑着搓手道:
“我们消息社本来是借是端阳光景,想出来做个关于山中的风景的专题报道,不巧,倒了二位雅兴,但也到是因祸得福,可以传颂梁大侠的威名不是吗?”
好一个老奸巨滑!
“哦?如此甚好。”
罗阎一笑,
“我方才还以为你们是来偷~拍~的呢。”
罗阎掌柜也将“偷拍”二字拖得异常的长。
“……”
馆主一顿,复笑道,
“哪里的话?对于二位,尤其是梁大侠,怎敢坐欺瞒?真是看着风景好,山水美,来做个专题报道,不信,你问他们。”
他立马使了个眼色给后面那帮子人,无不点头。
突然之间,罗阎才撇见了那个躲在最后面,畏首畏尾,躲避其目光的雷天泽。
罗阎神秘的一笑,便转过头去。
这些人怎么来的,他心中已有了数。
还则罢了,管他做甚。
反正如今他已经摆平了眼前的局面,有谁还能起梭罗,说是他俩在这斗?
可雷天泽暗暗咬牙,心中还是不太接受两人只是出来赏玩的理由。
“你过来!”
突然之间,馆主压低了声叫他过来。
他心中感觉不妙。
果然,两人来到一旁,背着他们,馆主说道:
“你小怎么回事?真是脑子喝高了,还是眼睛迷糊了?你怎么跟我肯定的!”
“这,这……”
“唉,算了!”
馆主叹了口气,
“反正这次也是补到了个精彩的写头,就得了你这次吧!走,这回记你帐上,下回工资算的里头!”
看来结局还不算太坏,因祸得福不只是报社。
“嘿嘿嘿!”
馆主又一搓着手来跟罗阎说,
“罗阎掌柜,您看我们与梁大侠没什么衔接,您至于梁大侠是挚友,可否问他一声,能否让我们消息社给他做个专题宣传?放心,保证没问题!”
梁秋生惬意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馆主,眉宇有点高,又看了一眼罗阎,最后目光定格于此。
馆主的笑容有点减免,行动也有点迟缓。
这是明摆着不乐意啊!
但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
给他做个免费的宣传不好吗?对他们双方都有益处!
唉!这些江湖大侠的心情就是复杂!
梁秋生向罗阎的目光当中已经明摆着是一副“这人怎么这么烦?让他死一边去”的表情。
罗阎微微苦笑一声。
要不是这类情况,依这老梁之性,估计马上暴骂一顿:
“你们这些跟着偷拍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这就算了吧?梁大侠性子你们也知道的——被称为大侠的,总归是行走江湖路,不善言谈,况且此事麻烦,他估计是不太愿意的。”
罗阎耸了耸肩笑道。
“嗯呃……”
馆主颇有些迟疑,但又瞥向梁秋生那明显不愿意的目光,不也只能就此作罢。
…
转过身来,回到镇中。
这消息社也是麻利,“大侠梁秋生赏景弑虎除害一方”的标题立马被打上了今日的头版报纸。
而且是一下出去便畅销干净,甚至做的还没卖的快。
结果可想而知,又是在镇里中心举办了一场表彰大会。
声势还好隆重,毕竟对方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大大大大大——侠——
老镇长还是一脸谄媚的搓着手笑道:
“梁大侠除虎,为我们镇子出去了不少的隐患,但我真是我辈之楷模!”
说着,他手向后一扫,台子上面,赫然架着一只的斑斓猛虎的皮料。
老镇长还扫了眼下面满是不服的其他武馆的师傅们:
“不像某些光说不做的,说了多少年了,老虎还是在那,这只也不知是第几代孙子了。”
台下一片哄堂大笑,一片羞愧难容。
但这似乎让只有武馆师傅们与梁秋生之间的关系,更加有隔阂了。
一瞬间得罪那么多人,有那么多人眼红,这就是大侠该有的气魄吗?
要是说真的,梁秋生真的有资格站在上面,傲慢的说一句:在座的都是弟弟!
“对于此处稳挣深表感谢,并会加以物质上的感谢,”
老镇长向台下几个家丁道:
“来!你们几个,拿上来!”
那几个家丁手忙脚乱,两个人下去,扛着一块儿铺了红布的方板子就上来了。
台下都议论着,这是何物?
“在此,我觉得,梁大侠无愧这个称号!”
老镇长振振有词,旋即家下的红布,乃是一块牌匾,上提四个大字:
【江湖大侠】
只是红木为底的牌匾之上,金漆刷的四个大字显得那么的耀眼,那么张扬,那么浮夸。
梁秋生但惟此四字,
“莫不敢当。”
“诶!粱大侠不必谦虚!”
老镇长也学着敬了个江湖手礼,笑道,
“粱大侠,江湖上面是多少人的仰慕?此四字,不过薄礼一件,能入您的法眼,我们的荣幸。有何不敢当的?梁大侠您不敢当,莫敢当乎?”
梁秋生闻言,老毛病又露出来了,笑着挠了挠头。
“那么,可请梁大侠把您除虎害经历与我们详谈?”
不得不说,老镇长这句话引动了台下不少的牵连,这个意头的百姓是愈见乎高。
“呃……”
台下都是欣赏和期待的目光,而梁秋生实在说不出什么。
其一,他本来就不是去除虎的,自己嘴笨,不好概括,掩饰也会出马脚。
其二,当时杀虎时他自己真的也没感觉倒太大,只是本能的一瞬间,没想到就把虎打死了,以前也打过不少虎,就是没见过这头这么弱的。
梁秋生像三岁小孩子的一边咿呀学语,一边用目光斜视着台下的罗阎。
可对方正在与吴经晨纠缠不清:
吴经晨:“想不到这么快就见了,想我没?”
罗阎:“本来聚到一块就是会见面的,镇子就那么大。”一副敷衍。
吴经晨:“话说,你真的跟那个梁大侠认识吗?看你那感觉挺好的。”
罗阎:“当然。”
吴经晨:“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
罗阎:“陈述事实罢了。”
吴经晨鼓鼓腮帮:“这么不讨姑娘欢心,说话就不能温柔一点了么?”
罗阎:“我说句话来很凶猛吗?”
吴经晨:“……”
梁秋生特别明显的连咳了好几声,罗阎才注意到。
“那个我不太善言谈,想必大家都知道。罗阎掌柜与我有些旧情,我武他文,他算是个文生,说起来自然是比我这个耍刀弄枪的要好,可否请他代我?”
罗阎:“……”
在他隐去的尬笑当中,是想口吐芬芳的冲动。
你这锅甩的好啊,之前你的嘴笨装出来的吧?
…
当然,最后罗阎果真没掉失望。
连声带势,那个情绪表情是很到位啊,手还在比划的,将场景烘托的酣畅淋漓!
——只不过全是瞎掰的。
“好!好——!”
台下是像听了说书的一样,连声叫好。
要不是都明白场合,说不定还真有往上头扔铜板的。
——“对了罗掌柜,看您的情头跟梁大侠相识以久,何不讲讲怎么认识的?”
台下一个百姓起哄。
罗阎望去,这声音和那张贱笑的脸那么熟悉,那么欠揍。
——雷天泽。
他都想直接口吐芬芳。
就为这家伙,今天耽误我多少事?
——“对啊,讲讲吧!”
这呼声犹如惊涛拍岸,挡也挡不住。
罗阎是无言以对。
看着行头,不讲,今天爬着也是走不了了。
这就是他们村子里的人最大的一个缺点:
爱看热闹。
说直白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呃……”
梁秋生彻底的朦胧和愕然,但只能斜眼盯着罗阎。
“呃……咳咳!”
罗阎那振振有词的样子,像在一瞬间想到了一个好故事哄小孩子,说道,
“实不相瞒,我早期一直痴醉于科举考试,但是好几次都没有所成,就在仕途上我失去了希望,后来山贼将家底抢了个空以得保命……最后我一心寻死,一条大河之上,想跳下去,正是梁秋生大侠救了我……谢谢!”
罗阎说到最后,仿佛释然了一样。
模样装的特别到位,连风带雨连声带势连抢带哭的,甚至都带了个哭腔。
最后向梁秋生揍了个手礼,却微微低头,可能是掩盖自己的想笑吧。
真不愧是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
下面似乎空气凝固了一会儿,没有人出一声。
——“好……好!”
接着却是轰天的鼓掌声和呐喊声,都为梁大侠之英勇表达敬意。
罗阎这才敢微微的笑了两声,毕竟有着鼓掌为隐瞒。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说的这么烂,这么二流,这么大众,有人信啊啊啊啊?!
梁秋生也是无语,都想直接给他比个大拇指,然后像老李一样说上一声:
你他娘的可真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