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地朱(十五)七年真心

原來朱雲篷連日暗中保護伊人,連晚上到酒吧都喬裝易容,坐在吧檯邊喝悶酒邊護花。

主動上前服務的少爺皆因他冷漠態度及充滿惡意的眼神而打了退堂鼓。

這幾日來看兩人相約,牽手逛街,親熱依偎,直看得人怒火勃發,那樣的笑顏,那樣的幸福,不正是自己希望女孩擁有的嗎?愛一個人不就希望對方幸福快樂嗎?可為何心還會如此疼痛?

這種心情誰會懂?心裡的話向誰去說?

朱雲篷想撐起笑容,就算是笑她的愚蠢也好,哈哈兩聲才出口,車前擋風玻璃已然模糊,但外頭一滴雨也沒下,只有逐漸下沉的夕陽。

兩人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一起看著絢麗夕陽,這時卻見泰子說了幾句,女孩臉上表情立變,頓顯猶疑,泰子好似甚是為難,極力勸說,女孩見他如此,肩頭一軟,勉強點了點頭,泰子登時喜出望外,牽起她的手便往店外走去。

看也知道是為那圖謀不軌之事,朱雲篷立即下車隨後跟上,果然跟到了星野酒吧,卻四下不見姜玄藏,忙通訊聯繫。

心知事態緊急,無可轉圜,朱雲篷拽開大步向門前走去,拿在手裡的伸縮鈀微微顫抖,並非擔心即將到來的結果,而是興奮!連日憋在心裡的憤懣終將得以紓解……

此時店內包廂,一名服務生拿來一張合約

任欣恬不知為何心裡忐忑不安,緊張掛在臉上,泰子見狀便安慰道:「別擔心,我會陪著妳,我們可以一起上班,可以一起生活,這不就是我們想要的嗎……」

「可是……我……」

「有我在,我會保護妳,妳不相信我嗎?」

耳聽甜言蜜語,眼看誠摯眼神,緊繃的肩膀稍稍放鬆,戒備的心又再次軟化,舉起為情堅毅的筆,赴行彷彿一生的賭注。

這時就卻聽門外數聲哀號,一人喝道:「喂!你誰啊!」喝聲未歇,便已化成悶聲慘哼,撞破廂門,倒飛入內,連門帶人壓在另一人身上。

來人未到,先聞齒鈀咆嘯!

疾厲銀光直往泰子身上撲去,不想渣男身手兀自不差,向旁一滾,躲了開去,雖有包廂躺椅為護墊,但仍躲得狼狽,且將他口中要保護之人遺忘在原地。

卻見來者一身素梯,牛仔褲略帶刀痕造型,手中的伸縮鈀如同搭配衣褲的配件,雖是兵刃卻不惹眼,正是千世元帥擎八風,隻手九刃遮天篷。

眼看來者不善,泰子也不多話,甩棍上手,遮攔架格,尋隙進襲。眾人抄兵拿棒,從旁圍攻。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見這愛情騙子得勢不讓,朱雲篷怒火更熾,招式加劇,八風鈀一式「闢謠成風」掃開圍勢,接著一招「雲壓苦海」就是一陣猛劈,包廂斗室,難以閃躲,泰子避無可避,只能以手中甩棍遮擋。

一鈀接著一鈀,所有不平悲憤都隨此招宣洩而出,下手之狠,似要將人往死裡打,甩棍每受一鈀,便如遭雷霆,招架都嫌不及,遑論還手。

猛然鈀頭一揭,甩棍被他震得脫手飛出,隨即致命一鈀毫不猶豫的築下!

框啷!瓶碎酒濺,人身染血!

朱雲篷只覺後腦一陣濕涼,隨即暈眩攀上,強自清醒的看向身後,那雙握著碎酒瓶的顫顫纖手!

竟然是她!怎會是她!也只能是她……

朱雲篷痛苦的閉起雙眼,表情卻在笑!痛到極致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痛,是因為不想承認

笑,則是因為對此結果並不意外

倒臥地上的泰子已然從死裡逃生中回神,拉著任欣恬退出包廂,隨即外頭便是一陣子彈上膛聲!

雖處心傷,靈覺未失,滿心悲憤盡付狂舞鐵鈀,就聽咻鏘之聲在身周響成一片,包廂內登時如颶風過境,勁氣子彈過處,躺椅棉絮亂飛,碎片彈孔滿布。

彈援盡處,只聽齒鈀拖過地板伴隨一聲聲咬牙冷笑:「好……很好!再加一條持有軍火,你們最好祈禱警察來得快一點……」即使是那隨意一站,穩定持鈀的手,寂靜的起伏氣息,散發的是濃濃殺意,使得在場眾徒不寒而慄。

話才說完,門口閃入一朵灰雲,隨後數名黑影縱入,二話不說,猛拳狠掌伺候,各處放對不出三招,所有持槍歹徒便遭壓制。

朱雲篷見為首那如雲灰影飄至身前,冷道:「你來得太早了……」

那灰影人不消說,正是姜玄藏。他看朱雲篷身上血痕處處,瞟了一眼倒臥一旁的泰子兩人,便知他所言何意,道:「其實現在也不算太早……」

言語間,念珠纏捲右手宛如指虎,右腳跟一翹,便將倒在地上的泰子踢起,左肘痛擊其腹,右拳猛摜其顎,單手一探,抓住他胸前大穴,狠狠摔在齒鈀前。

「這些人不是警察,是鐵律商會的人,他們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來這裡埋伏,剛好碰到我,費了番功夫解釋,又聽到槍響,就跟我一起攻進來……這種情況有人斷隻手、瘸隻腳,甚至丟了一條命都不奇怪……」

這話什麼意思再清楚不過!

「不要!!」就見任欣恬霍身撲來,緊緊抱住泰子,以纖纖細手擋在銳利鈀齒前,顫聲道:「求求你……」

此情此景實在令人不忍直視,朱雲篷看了一眼姜玄藏,問道:「你不阻止她嗎?」

姜玄藏冷冷答道:「雖然我可以用『出家人不近女色』這說法搪塞你,但我還是要問一句……」說著念珠一甩,又纏上拳頭,狠拳一緊,道:「你希望我阻止她嗎?」

朱雲篷沒有回答,因為答案再清楚不過,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都到了這個時候,自己還是不希望她受到一點傷害……

抬頭看著門外透入那逐漸黯淡的昏黃,囈語蒼天:「七年……我真心實意的七年,卻比不上一個酒店少爺撩她七天?」

闔起的眼簾就像從此關上的心門,再不願為一絲絲可能的光亮而冒險

捻鈀的手一緊,縮鈀成短,還掛後腰,將錄音筆交給一名鐵律會眾,緩緩向逐漸黯淡的夜空走去。

任欣恬看著那再不回頭的背影,知道自己終於弄丟了那滿眼都是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