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县衙死劫 一

吴曲用袖子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渍,找了一个茶楼听书,只等这扒皮出来,一直等到三更天,张扒皮满脸通红晃晃悠悠的从酒楼里出来,刚一出门就有五六个打手驾着马车迎接,周扒皮钻进车里,就往自己家里方向走,街上不断有县衙的捕快巡逻,吴曲踏着屋顶,慢慢跟着马车。

吴曲习武多年,因为天赋极高,对自身的力量把控精准到了极致,行走坐卧之间,如狸猫踏步,悄无声息。更是速度惊人,跟着马车,也不见落后,渐渐的,马车快到师爷的府宅,他的府宅极大,有一条长长的巷子,按张扒皮的话说是细水长流之意。

马车驶进了长巷,吴曲见此地甚好,也无捕快巡逻,也不耽误,沿着墙头快速奔走,超了马车,深提一口气,右手提着短长的杀猪刀,跳向驾车的位置,驾车的打手吓了一跳,之间一团黑影,像猎鹰般冲向他。吴曲猛然落下,压的马儿双腿一软,车子前凹后翘起来,四位打手坐在马车四个角,一位在中间驾着车,此时他们都被摔下车来,吴曲立地生根,丝毫不受影响,趁着驾车打手站立不稳,右手杀猪刀一挥直接斩掉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右手用刀柄往后颈一磕,这个倒霉鬼,只惨叫了半声就昏了过去,此时另外四名打手,才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从车里上抄了家伙,大吼大叫的冲着吴曲奔去,吴曲丝毫不惧,仗着腿长一脚把前面的打手踹飞,巨大的力量直接把两外三人撞倒,吴曲大步上前唰唰两刀,挑断了两个打手的脚筋,另外两个想要站起来,被吴曲梆梆两拳砸倒在地,吴曲又出刀划断了他们的脚筋。

说起来慢,实际上整个过程快速无比,这时候张扒皮才把开窗户伸头往外看迷迷糊糊的问道:“发生甚么事了?”吴曲冲他咧嘴一笑:“扒皮小子,你坏事做尽,现在报应来了”。可怜的周扒皮,上一秒还在凤仙楼快活,一觉醒来,就看到如此惨状,还有一个像熊瞎子的人笑着冲他打招呼,当时就吓得屎尿乱流,吴曲嫌弃的看着他,直接抓着他的头发从车窗拽了出来摔在地上,揪掉他的小胡子,冲着他的耳朵说道:“嘿嘿,扒皮小子别着急,先带我去县衙,然后再让你尝尝被人扒皮的滋味”。周扒皮现在是酒意全无,吓的七窍生烟。哭着喊道:“大爷饶命,我家就在巷子前面,家里面有黄金50万两,还有十多个娇妻美妾,还有前两天买来的雏儿,好汉要是想要都给你,都给你,只求好汉绕我一命啊”!吴曲吐了一口吐沫,啪啪两个耳光,把张扒皮打的嘴角流血,头昏脑胀,说到:“呸,你这软骨头,肩不能扛,文不能写,哪一点能比得上老子,竟然比我过的还舒服,他奶奶的,今天你是活不成了,老老实实带我去县衙,还能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说着就拖着周扒皮仍上车,吴曲刚把绳子拴好,没有看到张扒皮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张扒皮:“小子,你死期到了,竟然敢得罪爷爷我,老子我坏事做尽,还能活到现在,那是因为之前想杀我的都被我干掉了,小子下辈子注意点,别再惹到我头上”。说完,一口舌尖血喷在符箓上,吴曲也不害怕,笑道:“我还以为是个软骨头,原来是个老阴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只见那符箓见血之后金光闪烁,迎风就涨,变成一道渔网,直奔吴曲飞去,吴曲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种手段,虽不知道这网有何用,但也不敢让他落在自己身上,只好左右腾挪,希望避开这网,可是这金色渔网像是涨了眼睛一样,跟着吴曲,无论他怎么闪躲,都避不开,吴曲心中暗自着急,只好在巷子里上蹿下跳,拖延时间,听到张扒皮得意的声音:“我这渔网,是我叔叔给我的仙家手段,不死不休,网住你之后就会迸发太阳真火,将你生生练成灰烬,可惜不能活捉你,要不然非得让你尝尝扒皮的滋味,让你知道我这扒皮的绰号是怎么来的”。

说完,就往自己家方向喊人,不一会就有犬吠人声传来,吴曲心中着急,心想:“老子走南闯北,还没去那道观求得成仙之法,难道就要载这里吗?”心念急转,“不对,既然这符箓不死不休,那死了不就可以了吗?”

吴曲心中有了盘算,继续躲避符箓,虽然符箓速度极快,但吴曲的身法同样不慢,不一会有狗叫声传来,原来张扒皮的家臣听到自家老爷呼救,就先放狗过来,狗跑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来到这里,冲着吴曲疯狂吼叫,吴曲见有狗过来,暗道好机会,一个踏步来到狗身边,还没等狗反应过来,就抓着狗腿,扔到了渔网上面,渔网直接裹住狗子,火光乍现,一道热浪传来,渔网下面就剩下一堆灰烬了。吴曲看到直呼厉害,发现渔网暗淡许多,又往他这边飞来,吴曲没有办法,又逮住五六只狗子扔到渔网上面,渔网越发暗淡,最后一只狗子扔上去,竟然没有烧死,就落在地上,变成一张发黄的符箓。

吴曲大笑一声:“不多如此”,捡起符箓,奔向张扒皮,张扒皮已经吓傻了,没想到自己叔叔给自己防身的符箓就然没用,在此之前,他已经用这张符箓杀死了十多名武林好手,竟然在这里栽了。反应过来,张扒皮立马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好汉饶命,刚才我是再给你开玩笑呢,看你笑得多开心”。吴曲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锤砸在嘴巴上,找来一张破布,塞到他的嘴里:“扒皮小子,还有符箓没有?让老子涨涨眼界”。说着就往他怀里摸,摸来摸去也没找到一张。见他那家仆快到了,也不耽误时间,抱着张扒皮的腰,扛在肩上,一跃到墙头,进入黑暗消失不见。

吴曲扛着张扒皮一路飞檐走壁,避开了捕快的搜查,来到一间破旧的院落里面,将张扒皮扔在地上,找到一个破旧的木桶,从井里面挑起一桶水从头浇在自己身上,只见那高大的身躯冒出汩汩白烟,吴曲喊了一声痛快,又提了一桶水浇在张扒皮脸上,张扒皮缓缓醒来,睁眼就看到一张黑脸,又是吓得一哆嗦,吴曲也不客气,又给了他两巴掌说道:“扒皮小子,你不得意了?现在就剩咱俩了,可得好好亲近亲近,一会我让你尝尝扒皮的滋味”。

张扒皮见没有活路,可能还要受到折磨,歇斯底里说到:“我知道你要杀我,老子快活这么多年,死了也值了,你不是想当那除暴安良的大侠吗?现在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最近孩童失踪的事情,是云起宗的仙人指使县太爷做的,仙人给了县太爷五百万两黄金,要在凤台县寻找80名童男童女,这生意也太好做了,县太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哈哈哈,你敢去杀县太爷吗?你敢去杀仙人吗?我真的想看你去送死啊”!说完不给吴曲答话的机会,直接咬断舌根,鲜血喷射出,不一会儿就断气了,吴曲呆呆的看着张扒皮,见张扒皮这么硬气,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老阴货,死了还给我出一个难题,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唔,不管是真是假,都得去县衙看一下,要是遇到仙人,那只能跑了”。

此时,凤台县已是大乱,师爷在自己家门口被人掳走了,立马就惊动了官府,捕快衙役结队外出搜寻,挨家挨户盘问。

赵财是被自己的管家吵醒的,他搂着自己的钱箱子睡得正香,被吵醒后,一脸不悦的瞪着管家说:“你最好有事”。管家一脸着急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就在刚刚师爷被人掳走了”。赵财一惊,差点跳了起来,说到:“赶紧派人,把捕头贾虎士叫来”。下人还没出门,贾虎士就匆匆赶来,对赵财说:“老爷不好了,师爷被人掳走了,这可怎么办?”赵才在房间里左右踱步,慢慢有了思绪,“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掳走师爷,要是只是单纯的为民除害,那还好说,要是为了孩童失踪的案子,那可就难办了,师爷的叔叔就是仙人,他可是知情的”。然后有了定计对贾虎士说:“贾虎士,你现在让人关闭城门,天亮了也不能开,然后你亲自带一队人马,去县衙后院的地窖口守着,一定要看好那里,不能有任何差错,然后再把剩下的捕快衙役一并派出去寻师爷,死要见人,活要见尸,只要等到仙师过来,那就大局已定,到时候,该杀的杀,封锁住消息”。贾虎士道了一声是又急匆匆的出门了。

吴曲看着下面混乱匆忙的大街。也不在意,一路走在阴暗之处,往县太爷赵财的住处奔去。

赵才现在心神不宁,把家仆护院都叫了出来,足足有20来号人,让他们在三人一队在府宅内巡逻,自己则躲进卧室里面,找到自己的箱子,打开箱子,拿起手帕,仔细地一遍一遍的擦拭里面的金银珠宝。

赵才一生求财,没有妻儿,当官这么多年,私设税款,欺上瞒下,暗地里吞并土地,倒卖人口,只要是能赚钱的活计他都做过,逼得不少人妻离子散,家族断绝,如果说张扒皮作恶只是对少部分人,那赵财作恶就是对着整个凤台县,他没上任之前,周边村镇还有百十来个,他上任之后,短短二十年,这些村镇就十室九空,只剩下数十个苦苦挣扎。

此刻,他看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劳动成果,心里一阵满足,然后又把床铺先开露出下面十个大箱子,一一打开,黄金的光芒,照得卧室金光闪闪,赵财看着这么多财务,面目狰狞的说道:“我一生所求,只为钱财,以后肯定还要比现在多十倍,百倍,谁敢挡我的路?我就把谁杀了”。长叹一口气,又做在那变擦拭箱子里面的黄金,看着黄澄澄金子,赵财不由得痴了,轻轻的,一遍一遍的擦拭。

突然,窗户突然打开,像是被风吹开一样,赵才一机灵,回过神来,走到窗边,左右望去,见家仆四处巡逻,没有异常,然后关上窗户,回头就看到一个黑不溜秋,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坐在自己擦拭珠宝的椅子上,吓得赵财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要大喊,吴曲立马把他下巴卸掉,然后笑呵呵的看着县太爷:“我这刚来,就用这么多金银珠宝招待我,这不好吧?”赵才听吴曲说这话,想要抢他的命根子,突然热血上头,冲向吴曲,吴曲手臂特长,摁着赵财的脑袋,赵才挥吴拳头想打赵财,可惜怎么也够不到,只能打到他的手臂,吴曲把赵财的脑袋按在桌子上,一把杀猪刀插在眼前,恶狠狠的说:"你把拐来的孩童藏在哪里了?那云起宗的狗屁仙人在哪?"吴曲说这话是想诈一诈赵财,给他接上下巴,被吓得六神无主赵财说道:“钱是我的,都是我的”,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哭了起来,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肯定是周扒皮告诉你的,没想到,你来的那么快,能拖个四五天多好,现在消息泄露,我的官是保不住了,钱也没法赚了”。

吴曲暗自心惊,没想到那张扒皮说的是实话,“看来这次真有仙人,我得小心行事,说不得就栽在这里了”。然后又问赵财:“我再问一遍,儿童藏在哪里了?仙人在哪里?在敢有半句废话,人头落地”。现在赵财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已经疯狂,歇斯底里的说道:“什么都完了,我以后再也得不到一分钱,只能看着自己的钱一点一点的减少。我就是不告诉你,你把我杀了吧?等仙人来了,你也得死”。说完就闭上了双眼,吴曲见赵财如此硬气,觉得他是装的,说到:“好,好,你既然寻死,那我就成全你”,一刀砍向赵财的脖颈,刀刃划破皮肤,却没有深入,赵才脸上的肉抖了一抖,咬着牙,却没有求饶,吴曲心中诧异:“世上竟真有如此不怕死之人,就连我被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可能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

吴曲还想从他嘴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不想立马杀死他,突然想到他说的话和刚进房间看到他擦拭财宝的样子,心中一转,计上心来,笑眯眯的对着赵财说:“看你也是一个不怕死的汉子,那我就不杀你了,我把你干的事儿桶的朝廷上面,让朝廷制裁你,而且等会儿把你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全部散给县里面的街坊邻居们,哈哈,如此,你也算做一件好事啦”。

赵才听吴曲这样打算,立马爬起来对吴曲说:“你不能这样糟践东西,黄金珠宝是世界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你不能把它落入那些肮脏的人的手中”。赵财说着,手吴足蹈着,状似疯魔,吴曲又把赵财的头按在桌子上说到:“行,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不分你的钱,还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赵才瞪着死鱼眼问吴曲:“什么死法?”吴曲:“我去找两桶火油,让你和这些金银珠宝一块火葬,怎么样?这死法够体面吧?”

赵财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妙啊!妙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如今,事情败露,我没有了未来,和我的宝贝们死到一块儿,等我去了阴曹地府,我还能筹集钱财”。然后对吴曲说:“快去,快去,后院库房里就有火油,给我多拿点”。吴曲也不怕他搞鬼,直接翻窗而出,避开家仆直奔后院,不一会一手提三桶火油,踹开窗户进入房间,赵财果然没有搞鬼,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小心翼翼的擦着那些黄金珠宝,吴曲见状非常疑惑:“你这县太爷不好好当,为何如此痴迷这黄白之物?"“仙人还有四天就要来,孩童们都在县衙后院的地窖里面关着”赵才低着头,没有回答吴曲的话,继续擦着他的黄金,吴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也不再追问,提着火油桶,在房间各处淋了一遍,摸出一个火折子,向赵财问道:“你点还是我点?”赵财自己从身上摸了一个火折子说:“这么美妙的事情,肯定要自己来呀”。吴曲撇了撇嘴,说道:“疯子”然后翻窗而出,往县衙方向走,刚没走多久,就看到赵财的卧室处火光冲天,家仆们嘶吼着救火的声音传来。

赵财看着翻窗而出的吴曲,拿着火折子,慢慢拧开,火光中好似看到了自己的一生,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呐?记忆太久远了,小时候唯一的记忆就是穷,我的父亲镇上乡绅的佃农,六岁那年,父亲冬天做活,因为没有厚衣服得了肺痨病,母亲筹集了家里所有的钱,只能买两副药,向亲朋借,他们都像避瘟神一样,避着自己的母亲。六岁的自己能做什么呢?只能看着自己的老父亲慢慢病死,我还记得,父亲临死前对我说:“儿啊,以后一定要有钱啊,不能跟你爹一样,因为没钱病死”。

往后的日子里,只有我和娘相依为命,八岁那年,我开始努力读书,因为娘告诉我,努力读书,以后当了官,当了官就能挣钱了,在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里,我好不容易活到了16岁,这一年,科举高中,我急忙从京城回到家中,要跟母亲报喜,推进们却看到娘干瘪发黑的尸体躺在床上,明明走的时候,娘让我不要担心家里,她还等着我回家报喜呢。

娘啊,你怎么能骗我啊,怎么用你的尸体等我的喜讯啊!我跪在母亲床前,脑子很乱,清醒之后,就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挣钱。虽然我高中,但是因为没钱疏通关系,只能从小吏做起,努力攒了十年的钱,疏通了关系,被发配到偏远的凤台县,如此20年,才有现在的财产,可这些哪够呢?

我喜欢自己的钱每天都多一点点,如果今天的钱比昨天的钱少了哪怕一个铜板,我就会恐惧的发抖,又好像回到了六岁看着父亲病死的时候,又好像看到了母亲饿死的干瘪的身体。那仙师找到我的时候,我只记得五百万两黄金,我热切地帮他帮他做事,那一个个孩童,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个行走的黄金,孩子父母的哭声,以及仙师要这些孩子是杀是剐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我能得到黄金就好了。

如今事情败露,我是可以逃的,但是没了县太爷的权力,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钱变少,这种痛苦,我再也不想尝试,多亏那黑厮给我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和我的宝贝们一块化为灰烬,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吗?

吴曲站在屋檐上看着火光冲天,张了张嘴,感叹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呐,是一个纯粹追求钱的人呀,他有他的追求,那么我呢?

正所谓:世事不透,年少多愁,豪云壮志在心间,莫管是愁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