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秦长歌比她还黑心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一夜之前，那几条人命还鲜活生动，有的或许还带着盈盈笑意，在这偌大的皇宫中穿梭忙碌；有的可能正满心期待着未来的某件小事，怀揣着简单而渺小的希望。

然而，仅仅一夜的时间，这些鲜活的生命就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了，没留下一丝声息，只留下了冰冷僵硬的躯体。

难道在这世间，除了贵妃，其他人的性命在轩辕烬眼中都如蝼蚁一般，可以随意地被他索取吗？

花渐离的心头，如同被一场暴风雨侵袭，各种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而来。

悲愤，像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在她的胸膛中猛烈燃烧，让她对轩辕烬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愤怒；痛苦，酸涩，烦躁，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的思绪中，让她无法平静。

这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情绪，更多的是原主遗留下来的。

原主是个懦弱善良的人，在生前就常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自责不已。

此刻，她偏执地认为这些人的死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仿佛自己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

花渐离感同身受，真切地体会到原主心中的那份煎熬与痛苦。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第一次如此强烈地产生了想要亲手解决一个人的念头。

她幻想用同样残酷的手法，让轩辕烬亲身感受一下那些死者所经历的恐惧与惨烈。

轩辕烬如此行事，仔细想来，无非是两个目的。

其一，自然是为了灭口。

那些人或许知晓了某些对他不利的秘密，为了不让这些秘密泄露出去，他不惜痛下杀手，将所有可能的隐患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其二，他是想用福熙宫发生的这一连串惨案拖住秦长歌。

只要秦长歌被这里的事情缠住，无法脱身，那么宫门口的贵妃就能够安然无恙地离开皇宫，摆脱被追查的危险。

像轩辕烬这样心思缜密、聪明过人的人，必定是做了双保险的。

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秦长歌和花渐离早已预判了他的预判。

如果事情没有出现意外，青鳞那边应该快要成功完成他们布置的任务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说道：“大人，除了今日离宫的荷香，所有福熙宫人都已经找到，无一活口……”

“荷香？”秦长歌缓缓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微微眯起，仿佛在思索着这个名字背后隐藏的信息。

他的脑海中迅速地分析着各种可能性，荷香在这个时候离宫，究竟是巧合，还是背后有着更深的阴谋？

轩辕烬这时像是生怕秦长歌抢先行动一般，急忙抢在秦长歌前面开口，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来人，去宫门口将荷香缉拿！”

“是！”不等秦长歌发话，轩辕烬的手下便迅速地转身，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跑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此时，在宫门口两百米远的一个墙角处，穿着宫女服饰的贵妃正鬼鬼祟祟地朝着宫门的方向张望。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紧张和不安，紧抿着那如同樱花般娇嫩的唇瓣，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成拳头，指甲几乎都掐进了肉里，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下一刻，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吓得整个人猛地一跳，身体瞬间僵住，正要张嘴开骂，却突然看到对方也是穿着宫女的服饰，便硬生生地住了口。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同样穿着宫女服饰的女子。

女子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形，让人感觉十分亲切。

她看到贵妃手中拿着的放行单，便轻声问道：“你也是今日出宫的吗？”

闻言，贵妃的心脏倏地一紧，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一般。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被看穿的惊惧，眼神开始慌乱起来，不敢与女子对视。

女子察觉到了贵妃的异样，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柔声道：“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贵妃瞧见女子眼底那真诚的关切，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温柔一些，说道：“我，害怕！”

女子凝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继续问道：“怕什么？是有人要害你吗？”

贵妃刚想摇头否认，却突然看到女子手中也攥着一张纸，她一眼就认出，那是放行单，和自己手中的一模一样。

她心中不禁暗自思忖，她也是今日出宫的？

这让贵妃心中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她故意捂着肚子，五官皱成了一团，装出十分痛苦的样子，对女子说：“这位姐姐，我好像月事来了，你能帮帮我吗？”

女子看到贵妃这幅模样，立刻了然一笑，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贵妃的肩膀，说道：“原来是这事，走，我们去那边！”

贵妃羞涩地低垂着头，跟在女子的身后离开了墙角。

女子十分热心，她先是帮贵妃打来了一盆热水，又找来了好些月事布，递给贵妃，说道：“这些你路上用。”

她还热情地介绍自己，说她叫秋霞，是浣衣局的宫婢，也是今日出宫，这样她们刚好可以结伴而行。

贵妃低着头，轻声道谢，趁着秋霞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地将两人的放行单调换了过来。

索性秋霞只顾着说话，再加上这里的光线比较昏暗，并没有发觉贵妃的小动作。

贵妃将换来的放行单紧紧地攥在手心，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慌乱的心情平静下来。

然后，她端着盆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了里屋，在里面装模作样地打理了一番。

之后，两人重整待发，朝着宫门口走去。

远远的，青鳞就看到两个宫婢相约而来。

在此之前，他已经放行过几个出宫采买的宫婢，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姐姐，你先吧！”贵妃对秋霞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好吧！”秋霞款款上前，步伐轻盈，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青鳞率先伸出手，秋霞将手中的放行单交到了他的手中。

青鳞缓缓地打开放行单，定睛一看，好家伙，上面赫然写着“荷香”两个字。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子，足足有五个呼吸的时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和怀疑。

女子被青鳞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抬头用一种疑惑的目光打量着青鳞。

心中暗自纳闷，怎么回事？难道不让她走了吗？

青鳞见女子眼神无辜，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便挥了挥手，说道：“放行！”

女子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朝后看了看，仿佛是在跟曾经的自己告别，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宫外走去。

“下一个！”青鳞喊道。

贵妃被点到名，她故作镇静地走上前，将手中的放行单交给了青鳞。青鳞打开放行单，上面写着“秋霞”。

“叫什么？哪个宫的？”青鳞问道，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贵妃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问得哑口无言，她的嘴巴张了张，好一会儿才回答道：“秋霞！浣衣局的。”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内心十分紧张。

青鳞咧嘴冷笑了一下，然后退后一步，一挥手，大声说道：“抓住她！”

“什么？”贵妃震惊地抬头，双眼圆睁，不敢置信地对上了青鳞戏谑的双眼。

青鳞可不含糊，他之前也是进过皇宫的，对贵妃的模样并不陌生。

别以为换了一身马甲他就认不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贵妃愤怒地质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不明白为什么到她这里就不让走了。

青鳞笑笑，用仅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贵妃娘娘，你藏得好深呐！”

“你……”贵妃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了极度的震惊和恐惧。

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贵妃的。

刹那间，哗啦啦的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众守卫迅速地将贵妃团团围了起来，手中的武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大人，这个人就是你说的嫌疑犯吗？”一个守卫问道。

“原来是个娘们儿！”另一个守卫调侃道。

“好家伙，还想逃跑……”还有一个守卫小声嘀咕着。

贵妃见此情形，心中慌乱不已，她用力地推开身边的守卫，试图硬闯出去。

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这群男人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守卫们五花大绑起来，动弹不得。

前方的秋霞听到这边的动静，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心中暗自纳闷，怎么回事？

“走走走，我们在抓嫌疑犯，没事人赶紧离开。”一个守卫不耐烦地喊道。

“嫌疑犯？”

秋霞自嘲一笑，她其实在刚刚就已经发现自己的放行单被拿错了。

当时她以为只是无心之举，便没有太在意。

想不到自己又被人耍了一道。

她在心中暗自感叹，这深宫啊，鬼比人多！

青鳞在成功抓住贵妃之后，第一时间向秦长歌发出了信号。

秦长歌看到信号后，嘴角微微上扬，勾唇而笑，轻声说道：“成了！”

就在轩辕烬尚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一个扭着腰、手拿拂尘的公公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秦长歌认得，这是皇后宫里的人。

公公走到两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在轩辕烬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只见轩辕烬的脸色骤变，原本还算镇定的神情瞬间变得愤怒而慌张。

他狠狠地瞪了秦长歌和花渐离一眼，一挥衣袖，愤懑地离去，脚步又匆忙又凌乱。

“他怎么走了？”花渐离好奇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刚刚，我给皇后送了一封匿名信，将他儿子的丰功伟绩大肆宣扬了一番，想必皇后娘娘此刻也想嘉奖嘉奖这个有出息的儿子……”

秦长歌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花渐离双眼放光，忍不住称赞道：“厉害！”

“过奖！”秦长歌谦虚地回应道。

“主子！”就在这时，青枫如一阵风般飙了过来，他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汗珠。

“这是验尸卷宗。”青枫将手中的卷宗递给了秦长歌。

秦长歌接过来，迅速地翻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很好！接下来，我们换个场地，好戏上场了！”

花渐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兴奋地说道：“好！”她突然发现，这个秦长歌比她想象中还要“黑心”，手段高明得很。

秦长歌带着花渐离，迅速地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而此刻，御书房里已经来了好些人。

两人尚未踏入御书房，一声呜咽声便传了出来，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惶恐。

“皇上，你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下毒，臣妾只是好心想去探望贵妃姐姐，哪里知道……哪里知道她会……”

连妃哭诉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

其实，她确实是希望贵妃死的，但是她绝对不希望贵妃死在自己的手里。

“连妃，若你没下毒，为何岚儿会在喝了你送的补品便殒命，若你没有害她之心，又为何跟那花渐离窃窃私语，且在你明知道她杀害贵妃的情况下……”

皇上的声音威严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敲击在连妃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