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多装一颗子弹的问题

唐威下车的第一眼,就看见唐宁坐在店门口,和一个红衣女人玩着翻绳的游戏。

看见唐威回来,红衣女人赶紧站了起来。

“恩公,你回来啦,我刚刚...遇见了唐宁妹妹,就把带她回来了。”

红衣女人显得有些局促,又有些愧疚,唐威想起了女人的名字,玫瑰园的顾子玉,自己曾在鬼门关前救过她一命。

“哥,你回来了。”唐宁也看见回来的哥哥,立刻兴奋的跑了过来。

“子玉姐姐说你有事,就让我和她提前回来了,她还给我把了一个糖人,你看看。”

唐威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作业写完了吗?”

“嗯...还没。”

“那快去写作业。”

“哦...好。”

唐宁低着脑袋回屋,进门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顾子玉一眼。

“恩公,对不起,”顾子玉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唐威面前。

唐威冷冷的看着这个面容娇美的女人,

“各为其主,我不怪你,但你们不该拿我妹妹威胁我。”

“不是的恩公,”顾子玉试图辩解,

“林姐姐和蒋先生从来没想过伤害阿宁妹妹,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让我接阿宁回来,而且...”

“好了,”唐威将地上小板凳拿了起来,抬脚跨过门槛。

“这里的门槛,我不希望你再踏进来”

说罢,唐威的身影消失在里间,独留顾子玉一人愣愣站在门口。

......

明大服贸公司办公室灯照例熄灭的很晚。

借着灯光,唐威坐在办公桌后,独自擦拭着一把银色的柯尔特手枪。

白炽灯的光晕染黄了他的半边侧脸。桌上的手枪被拆解成零件,每一处金属接缝都被擦得锃亮。枪油的味道混着茶香,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哥,你睡了吗?”这次唐宁没有在直接推门进来,而是先敲了门。

“还没。”

唐宁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茶。

“哥,我给你煮的姜茶。”

“你煮的?”

“其实是李婶煮的,我就负责端上来。”唐宁眨了眨眼睛。

她将茶碗放在桌角,目光落在桌上子弹上——6颗黄铜子弹一字马开,弹头闪着幽蓝的冷光。

“阿宁,你来试试。”

唐威把手枪再次组装好并递了过去,唐宁不由张大了嘴巴,

“哥,我不会用这东西。”

“不会我教你。”

“哦,”

冰凉的金属贴上掌心时,唐宁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这把枪比她想象中更沉,像是攥着一块寒铁。

“拇指按住这里。”

唐宁接枪的姿势很生涩,但手腕稳得出奇。唐威绕到她身后,左手托起她的腕骨:“虎口贴紧这里,食指第一节搭在扳机上。”

唐宁的指尖微微发抖。她闻到了枪油混合着火药的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这把枪显然已经见过血。

“哥,人中枪后是什么感觉?”

唐威扶着的手微微一僵,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前世的最后时刻,东欧感觉不到丝毫暖气的阳光,那颗不知从哪个狙击点飞来的7.62mm子弹。

“先是...”唐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被烧红的铁棍捅穿。”

“然后就像有人在你身体里点了把火,把五脏六腑都烧成灰...”

“那是不是很痛,很痛的。”唐宁有些害怕又有些关心的问道。

唐威低笑,忽然想到了什么,取出手枪的弹匣,“考考你,一把枪最多装几发?”

“六颗。”唐宁不假思索,“转轮六个弹巢。”

唐威拈起一枚子弹,黄铜弹壳在他指间翻转,“是七颗。”

他捏着弹头将子弹竖在妹妹眼前,“上膛前先塞一颗在这里——”

枪管突然下倾,子弹顺着膛线滑入枪膛,“再装转轮里的六颗。”

“别小看只有这一发子弹,在关键时候,它可能会救你一条命。”

唐宁的瞳孔微微扩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太平洋俱乐部三楼的橡木书房里,雪茄烟雾在水晶吊灯下盘旋成诡谲的图案。

州参议员约翰逊用镀金拆信刀慢条斯理地剖开新到的哈瓦那雪茄,肥短的手指在茄衣上摩挲着,像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肖恩,我的朋友,听说你最近的生意……似乎被那些华人挤压的很惨?”

肖恩·奥班尼恩——这位爱尔兰黑帮头子——冷笑一声,绿眼睛像狼一样在阴影里闪烁:

“乔治,我希望《排华法案》修正案的投票能够提前,如果有可能.....把唐人街的黄皮猪都赶出去。”

约翰逊身体倾身向前,雪茄的烟雾喷在肖恩脸上:

“我只是个议员,不是中国的皇帝,法案能不能通过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

肖恩的指节泛白,爱尔兰人特有的苍白皮肤上,那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伤疤微微泛红,像是旧伤突然被刺痛,他知道这老家伙在装蒜,

“只要法案能够通过,我们会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以诸神的名义起誓。”

约翰逊笑了,美国是个新教国家,但他却是无神论者。

他起身,透过百叶窗,看见俱乐部门口越来越多的马车,眉头微微一展,

“百分之四十,”他突然开口,尖锐的声音像从一只秃鹫嘴里发出,

“我要的分红比去年涨四十个百分点。再加上你们码头三成的干股。”

肖恩·奥班尼恩额角青筋一跳,这杂碎议员比他妈放高利贷的犹太人还贪!

现场一时沉默如刀。

就在这时,挂在墙上的航海钟突然响了,铜锤敲击声像为这场谈话倒计时。

终于,肖恩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成交。”

他又补充了一句,

“下个月修正法案公布前,我要看到唐人街所有的洗衣店和餐馆关门。”

“放心,我们是‘合作伙伴’。”约翰逊微笑着递过一个酒杯,并亲自为他甄满一杯西班牙葡萄酒,

“三点整,我有一场‘华人社区的存在对美国自由精神伤害’的演讲,我的老朋友有兴趣留下来听吗?”

肖恩将面前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道:

“我是个粗人,只懂打打杀杀,对你们上流社会的这一套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