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幸福的家庭。
我有对我彬彬有礼的丈夫,我们相敬如宾,我还有个可爱又活泼的儿子,他很的学生时期就相爱的人结了婚。
我既没有出众的长相可以在学生时期拿到早恋的“名额”,也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好成绩,更没有巨额的启动资金去做生意,在商场上开疆拓土。
我很普通,普通长相,普通成绩,普通的家庭,所以对于我的婚姻状态我十分满意。
我们的父母也都很满意。
我们相亲认识,我本来对于婚姻一事不甚在意,总觉得顺其自然便好,可是现实哪有那么多水到渠成,我和大多数人一样被催婚,最终走上了相亲的。
他很殷勤,但又很有距离感,没有谈过恋爱的我感觉这样很舒适,毕竟本来就不熟,太亲密反而不适应,但是有想法就要付诸行动,我就这样,真的地结了婚。
婚后他也一直很尊敬我,我渐渐沦陷在他每日的问候里,大概从亲情开始,归于爱情还是什么,都无甚差别吧。
他一直很有分寸,但有一点很奇怪,家里有间从不被允许进入的杂物间,他的理由是我只用顾好自己和孩子,这些家务他来就好,他总是这样体贴。
噩梦从一个平常的午后开始。
丈夫对我太好了,我实在不知如何报答,尽管他三令五申禁止我做家务,但日子是过给我们两个人的,总不能总是躺平,晚归,回来的时候都很疲惫,心力交瘁的感觉,我想着他应该是太累了,我总劝他别那么拼,但他从没听过。我想替他分担一些。
我开始收拾屋子,清理出一大堆杂物之后,我犯了难,这些东西该放哪里呢?
我打开了杂物间。
我走了进去。
出人意料,屋子里面非常整洁,简直像个小书房了。
说实话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我把杂物放到屋子里,环视四周看看还有什么值得收拾的。
我看到了玻璃相框。
起初有些惊喜,因为我一直想用这种玻璃相框放在房间里,当作装饰,很喜欢这种风格,曾提议过买一些回来,可他怔了怔,皱眉道“算了吧,这种容易碎,就是看着好看。”
好吧,他说不要就不要吧。
现在又偷偷藏起来,我心里发笑,还跟小孩子一样。
我拿起纤尘不染的相框,本以为会是他重要的亲人或者养过的宠物。
意料之外,是一张合照。
是我的丈夫,还有一位我不曾见过的男子,那男子手里捧着一束花,是玫瑰。
我丈夫扭头伴笑看着他。
我从未想过,这样溢出来的幸福感会在我的丈夫身上出现,况且,我从没见他这样笑过,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原来是朋友,我想。我以为他原来是冷淡的性子。
他下班回来时,我告诉了他我去过杂物间的事,他又怔住了,垂下眼没看我,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你进去了?”
我听见他问。
“没事的,家里旧东西太多了,我保证就这一次。”
“哦。”
“不过看到了你和朋友的照片,你原来挺开朗的嘛。”
“......”
气氛又沉重起来,像一锅放多了米的粥,连搅动都变得难以施行。
我好像说错话了,“你那个朋友我怎么没见过?他不会已经......”
“我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事,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我,我可能很晚才回。”他突然站起来,像粥里咕嘟冒出的大泡。
我应声,他工作很忙,我从不干涉。
哄睡了儿子,我回到我们的卧室,躺在床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倒不是丈夫的忽然离去,而是那张照片。
太诡异了,我对着它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我醒的很早,摸摸身旁的床单,凉的。
他一晚上没回来。
我把儿子送幼儿园,带了午饭去公司看他。
他没在,同事说,今早没见他上班,大概他走得早吧。
我买了些补品去看爸妈,他们一直很热情,这次也很高兴。
他也不在这。
我忽然想到,他从没什么隐瞒过我,除了那个朋友,以及......一直避而不谈的初恋。我从他最好的哥们儿那知道,他曾有一个初恋。
晚上他回来了,我没有问他去了哪儿,我知道,他压力很大,儿子马上要上小学,父母也渐渐老了,他需要发泄与放松。
我并不过多问他外面的生活。
一连几天,他都在晚上借口公司有事。我知道,这并不是巧合。
我想分担他的一些痛苦。
我以为他会去祭奠那个朋友。
事实上并没有,他确实去了别的地方,不是公墓,而是医院。
我一惊,难道有亲友生病了?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隔着玻璃,我看到了他,照片上那个男人。
当初看照片的时候,我脑子里闪过一个词——芝兰玉树。
那男子很好看,照片上看着我丈夫的目光有些宠溺,此时却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见到我丈夫,背过身去,似乎不愿看到他。
难道丈夫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怀着满腹疑惑,趁丈夫走后,我走了进去。
他眼睛转向我,有些疑惑,“你......找谁?”声音虚弱沙哑。
“对不起。”我说,他眼睛睁大了些,似乎更加疑惑。
“如果我丈夫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求你原谅他,他是一个好人,对任何人都没有恶意。”
他仿佛静止成了一尊雕像,忽然雕像的眼睛红了,嗤笑出声,“丈夫?”
我不知所措,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闭上了眼,似乎也不愿看见我。
我走出病房,正迎上向这边走来的丈夫,看见我,他很诧异,显得有些夸张地吃惊。
“对不起。”
我们异口同声。
“什么?”我问,不懂他为什么道歉,明明是我做了错事。
“我无法再骗自己,也不想再骗你了。”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的爱人从始至终都只有病房里那位。”他进去了吧,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我走了,没有再打扰他们。
我的疑惑迎刃而解,却面临着更大的难题。
我们的婚姻是什么?我想。
我竟然是个第三者?不!或许第三者都不算,在他和父母的眼里,我只是个让他看起来正常的工具而已。
这场婚姻真正开心的,恐怕只有我们的父母。
我没有离婚,而是选择自杀。
这样儿子就不会有两个家庭。
我吞了整瓶安眠药,跳楼太丑,割腕会吓到孩子,安静地睡去,就什么都不用想,父母也不会那么快发现,或许只会以为是意外。
只是,当我感到难受的时候,还是流了泪,原来安眠药也不能使人舒服地死去,我连死亡的方式都无法正确选择,之前的顾虑一点用也没有了,我这一生,真的很失败。
好冷。
他有另一个我不存在的世界,在那里,即使不幸,他也感到幸福。
我不想打扰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