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红光像粘稠的血浆，顺着走廊的金属墙壁往下淌。林夏的橡胶鞋底在防滑地胶上发出吱呀声响，她数着经过的每一扇气密门：B-71、B-72、B-73...
“备用电源组过载了。“陈垣的声音从防毒面具后传来，闷得像从深水里冒出的气泡。安全主管的黑色制服在暗红色光线里几乎要融进阴影，“还有四分钟主反应堆重启。“
林夏的呼吸在过滤器中凝成白霜。她看着温度计从零下60℃开始爬升，玻璃管里的水银像条苏醒的毒蛇。这不对劲，整个低温收容区的制冷系统都瘫痪了，但中央监控室十分钟前还报告一切正常。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他们头顶的LED灯管开始闪烁，某种尖锐的蜂鸣从走廊尽头漫过来。林夏感觉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那不是基金会标准的警报频率，倒像是用指甲刮擦金属板的声响。
“退后！“陈垣突然拽住她的防护服背带。林夏踉跄着撞在墙上，看见安全主管举起脉冲步枪。顺着枪管方向，她发现B-74收容室的观察窗正在结霜。
霜花以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蔓延，在玻璃表面织出羽毛状的纹路。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根本不是冰晶，而是无数细小的二进制代码在流动。当她凝视超过三秒，那些数字突然炸开，在视网膜上灼烧出“X-019“的残影。
“闭眼！“陈垣的吼声和枪声同时炸响。林夏在强光中听见玻璃碎裂的脆响，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擦着她的耳廓飞过。等她重新睁眼，发现整条走廊的灯光都凝固了。
是真的凝固。那些惨白的光束像液态玻璃般悬在半空，折射出棱镜般的色散光斑。某个修长的人影正从收容室破口处缓缓站起，它经过的地方，光线如同被驯服的蛇群自动分开。
林夏的防护服内循环系统发出刺耳警报，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两分钟没有呼吸。人影抬起右手，五十米外的应急灯突然扭曲成螺旋状，熔化的塑料滴落在地胶上，腾起青紫色烟雾。
“跑！“陈垣扯下自己的防毒面具扣在她脸上，“去电梯井！“安全主管的虹膜在红光中泛着诡异的金色，林夏注意到他战术背心的夹层里露出一角加密文件，火漆印章是只浴火的凤凰。
林夏的鼻腔突然涌进铁锈味。不是血腥味，是真正的金属氧化气息，仿佛有把灼热的刀片正顺着气管往下刮。她死死咬住防毒面具的呼吸阀，看着陈垣被切割成碎片的影子在扭曲的走廊里跳跃。
安全主管的右臂不见了。字面意义上的消失——从手肘到指尖的部分像被橡皮擦抹掉的铅笔画，断面处闪烁着数据流般的蓝色荧光。但陈垣还在跑，战术靴踏在凝固的光束上竟发出金属相击的脆响。
“别碰那些光！“他的声音突然有了重音，像是两个人在不同时空同时开口。林夏缩回险些触到悬浮光棱的手指，发现自己的防护服袖口正在分子化，纳米纤维如蒲公英般飘散在空气中。
身后传来冰层开裂的轰鸣。X-019行走的轨迹正在改写物理常数，混凝土墙面渗出沥青状黑液，自动灭火系统的喷头开始滴落水银。林夏在剧烈头痛中瞥见陈垣的伤口——那些荧光正在重组他的骨骼，3D打印机般的蓝光中，钛合金指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