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乌云密布,没有过多的阳光洒下来,山林间的小路上寂静无声,这里是临安南郊区天目山,这并不算是什么很热门的景区,相比于往北边走五十公里就能看见的西湖而言,这个地方即使是在本地人眼里同样不是很有存在感。
一个戴着白色鸭舌帽穿着粉与白拼色休闲装的少女背着一只臃大的旅行背包走在铺满落叶的石板小道上,身旁是根根耸天老树,身后远远望去,在道路延伸的地方是一处被相同树林所遮掩的竹楼村落,少女则沿着这条路向着山林深处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的缘故,天上鸟雀在树林里飞得很低,从这边盘旋着又矮矮的盘旋到了那里。
自顾自的向更里面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少女只觉得似乎周围有着与这个时代不一样的静谧,她很喜欢像这样背着包在树林里漫步,这是现在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年轻人所不具备的优点,她走过很多像这样被外面的社会所遗忘的森林,例如云贵高原的原始森林,也有东北黑土雪原的松林,自然也有过不算少的旅行经验,但是今天的这次漫步让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有再多的阅历也不免在孤独时感到名为“只身一人”的恐惧。
正在少女犹豫要不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哎!”一声冷不丁响起的声音伴随着一道朴素的身影从一条不显眼的山间台阶出现。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跑到这山上来了?”。少女从突然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看清眼前这人,来者约摸五十到六十来岁,面容消瘦,下巴和嘴边有些稀稀疏疏的胡茬,穿着一身看起来很廉价的西装,西装里面是一件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衫,一条宽松牛仔裤也把裤腿提拉到了膝盖上,脚上穿着一双薄布鞋,肩上扛着一柄短弯刀,从刀的木手柄来看是有点年份了。
少女顺着这个老人家下来的那条台阶路看上去,在二十多阶的时候有一片平台,平台之上堆满着竹子,应该是这个老人家砍的,想必是山脚那侧的人家,来着山上砍竹子木头回去烧柴之类的,在如今这个时代,有些执意过田园日子的老一辈人家你是没办法按着他们的思想要求他们改为使用液化气炉灶来生火的。
“哎哎哎,你这女娃娃怎么楞楞的,怎么不说话?哑巴了?!”老人家看着少女一个劲的打量自己,也皱起眉继续喊着。
少女回过神来,张开笑脸回答着:“老伯伯,我只是过来爬山旅游的,没有迷路什么的,之前听朋友介绍这一带人际挺稀少的,就想着过来看看这大自然。”
老人家不是很相信的看着她,然后摆摆手:“看什么,这山我看了几十年了,也就这样,不过你一个姑娘家家等一下分不清路困在山里了,到时候有的是你看的。
“不会的,老伯伯你看,这是我之前爬过的山,泰山华山庐山还有这个……”少女生怕老人家执意带她下山,她赶忙拿出手机走到老人家身前,打开相册向他展示自己之前的旅游相册。
“不看不看,我不懂这种东西,玩物丧志,还有,别叫什么老伯伯,我们这边没这种叫法,你赶快下山去。”
“求你了老伯,我只是想在今天晚上之前赶到山顶上,你放心,我这个包里带了帐篷的,还有防狼防熊喷雾。”少女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背后这个臃肿的背包,仿佛这是她在野外依仗的力量。
“扯淡!还在山上过夜,这也就是这几十年熊啊豹啊狼啊都被赶去什么保护区动物园之类的地方去了,要是真的有熊和狼什么的,那什么喷雾有个卵的用!”似乎很抗拒少女上山,他手舞足蹈,表现得十分亢奋。
“老伯伯,这山上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像之前一直吹嘘的什么哀牢山啊什么的怪谈?”少女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那老人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刚刚老伯下来的那片堆砌着许多竹竿的平台上又传来一道声音:“老杨,怎么下去拿木藤条这么久还没有上来?”
循着声音望去,少女看到一个布满时间沧桑皱纹但是带着相对干净的眼镜且斯斯文文的面容从平台上探出头来张望。
“咦,怎么还有个女娃娃?”
面前这个被叫老杨的人正打算向上回答,少女插上嘴:“叔你好,就是我是来咱们这旅游的,刚刚好从这小山道上过,去山顶上露营,可是这位老伯非得让我下山。”
“开放,你评评理,这娃非要上山顶过夜。”
“噢,老杨他也没说错,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上山确实不安全。”
于是少女又把刚刚的说辞重复一遍,还把这个叫“开放”的叔也招呼下来,把手机里以前爬山露营的照片以及随手记录给他看,少女认为这个人比老杨伯要好说话一点,事实上她看人挺准的。
“这样啊……”开放叔面露难色,犹豫一会才说道:“行吧,你可以上去露营,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不好执意阻拦,但是既然我们看见你了,就不能让你一个人上山,叔说句不好的话,万一你在山上出事了,我们知道了良心也不安,你等我们两个忙完这边的活然后带你上去行不。”
老杨叔皱了皱眉也没说啥:“我叫杨平。”
“对了,你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赵虞然,叔你叫我小赵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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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我们还跟着吗?那两个老人家看起来没有烬掌控能力。”肖秋笙蹲在一片破碎的石碓后面,眼睛里泛起微微蓝光,目光注视着数百米外另一片山腰,这似乎正在释放他的神执能力。
“再往前翻过这一边山坳就走上上山的路了,也是三天前【解烦】第三组那两个成员手环信号消失的地方。”肖秋笙收回能力,等着身旁靠在树上闭目养神的孙锦墨发话。
“基本可以确定娱神者那些老鼠已经开始渗透进我们江南神执体系了,摩洛斯黄昏档案给我们提了一个醒,一年前的九阴事件虽然对于世界的影响仍然停留在人类世界的大规模自然灾难,但是这些自然灾害却实实在在的冲击了各地区的神执世界,第二次红霞事件时,东海海域大海啸直接冲击东南沿海海域,崇明,金陵,姑苏,临安四座阵眼均受到冲击,而且江家镇守的崇明阵眼受到的破坏尤为严重。”孙锦墨睁开眼看着天上厚重的云,开口分析着说着:“现在的确是娱神者这群老鼠行动的最好时机,四次红霞事件加上九阴事件,受到自然灾害冲击古神卵巢最猛烈的,除了地中海的希腊神执体系就是东亚的两大神执体系,日本神执体系深居简出,很少在神执世界上显露什么,连天宫总部派遣的执行员都很难开展工作,娱神者也不会在那里下大功夫,反正不论怎么说,现在那些老鼠如果要搞大的动作,江南神执体系确实是一块不错的软柿子。”
“分析的不错,大会上怎么不当着九大家主的面说?”冷不丁的一句话从树后面冒出来,然后走出一位婉约窈窕的女子。
孙锦墨面无表情看着江卿,两个人中间只隔着几步距离,但是却给人一种有着很深距离感的关系。
“如果只是清剿一块娱神者的聚集地,应该没必要我们两个亲自来吧?还有赵玲珑你也带过来了,要是这小姑娘有什么闪失,赵起明赵家主那个老炮仗能和你拼命,现在算上范家主一共有四个九家的高层在临安境内,不可能因为单单一个钥韬或者一批鬼迷日眼的邪教狗腿子能引动的。说说吧,孙家主,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来的路上一直不肯告诉我的原因了吗?”
“江家主,赵玲珑小姐是自己要求跟过来的,这个行动也是赵小姐参与策划的,而且赵小姐的实力你也知道的……”肖秋笙试图化解一下现在到处飘荡火药味的处境,但是想想还是闭嘴了,免得等一下自己成火柴了。
“江家主年纪轻轻,倒有着执着的谨慎呢,玲珑已经开始上山了,我们长话短说,说说江家主想知道的,也是我不信任现在九家高层的原因,因为我怀疑娱神者对于江南神执体系的渗透已经不是初级阶段了,据我推测,渗透早在一年前九阴事件爆发后的第二次红霞事件开始时就已经开始了,这一次娱神者在临安的行动已经开始波及到正常的社会安定了,从上个月九号开始,临安地区频繁出现散户神执失踪案件,公安方面调查没有任何进展,【解烦】而后认定案件为神执作案开始摸排探查,最终目标锁定一处公寓,当我和老肖带人过去的时候目标点已经没有人了,只找到了这个东西。”孙锦墨转头示意肖秋笙:“江家主应该认识这东西。”
肖秋笙从内袋里拿出应该密封袋,里面是一枚银色的太阳铭牌,这个图形容易让人想起古埃及象形文字壁画上的那种图画。太阳的光辉具象化,在太阳周围扭曲,像一朵花一样。
孙锦墨低着眉看向江卿:“据我所知,上一任江家家主,也就是你的父亲江淮月就是……”
“好了。”江卿挥挥手打断,顺手把这个铭牌收入手中。“东君的娱人徽,江南地区上已经很久没有封名长老级别的娱神者重新现世了。”
“这就是你把我叫上的原因?你知道我和东君的死仇?”江卿看向孙锦墨,眼神里多了一些藏在阴霾里的火光。
孙锦墨毫无保留的回应:“至少在客观上,你是我目前唯一信任的家主之一。”
“那主观上呢?”
孙锦墨沉默。
“我还有事要问你,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
三人同时转头,在石堆和树林的遮掩下,他们的目光同时看向山坳那一侧,他们在会议上担心的故事走向正在一点点向着现实接近。
下一秒,孙锦墨和江卿的身形同时消失,只留下肖秋笙独自倚靠着石块旁。
……
……
“希腊神执体系沿着预言的路径走向毁灭。”
……
……
“江南神执体系现在也一样……”
肖秋笙的【域·九章】感知着范围中的一切。
一红一蓝两个颜色的光点在赵玲珑一行三人后面较远处跟着。
……
……
消失
……
……
“所以是真的,娱神者在江南地区建立了一个能够隔绝神执能力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