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义心里,黑袍现身,假惺惺地安慰白袍道:“老白,认命吧,你看看,我们赌约总共九个人,现在是第四个了,都死了吧。你也是无能为力吧,你想拿一己之力对抗规则,趁早收了心吧。剩下五个人就让他们遵循规则,该死的死,顺从命运。”
周义忙说:“老黑,没看见老白悲痛欲绝吗?你赶过来就是落井下石吗?”
黑袍道:“嘿嘿,这是他咎由自取,你身体受伤,他元神也跟你身体同步受损,他也好受不了哪儿去,图个什么呢?”
白袍道:“周义,别听他的。他是规则的忠实信奉者。咱俩一定要改变规则,别忘了,第九个人是你自己。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周义一阵后怕,道:“九个人都是死命,前四个都已经应验死掉了。我靠,这跟《死神来了》的剧情差不多。我可不想死!”
白袍给自己也给周义打气道:“孩子,别怕,还有四个人等着我们去拯救,咱俩患难同当,神挡杀神,魔挡杀魔,这场赌赛我们一定要赢,一定保住你的性命!”
周义备受感动,“嗯”了一声。
白袍道:“老黑,你老人家屈尊大驾,来来来,你功力比我强,咱俩给周义疗疗伤。”黑袍也不推辞,便跟白袍联手给周义运功疗伤。
此时,关星月已经将遗留山林中的汽车开过来,依次给李红英、张俊林、徐长海和周义检查伤势,见众人均没有性命之忧。
经过白袍和黑袍救治,周义内伤势恢复大半,已经能够站起来行动,剩下皮肉之伤只能慢慢愈合,便帮着关星月将众人一一拖进车里,将孙博士的尸体放入车厢。最后,关星月从季永康身上找出优盘,交给李红英,然后将他弃尸山中。
天色已经蒙蒙泛白,车灯仍需打开,关星月驾车行驶在山道中,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前方一人站在路中央挡住了去路。关星月按了几声喇叭,那人立着却一动不动,仿佛僵住了。周义开门下车,正要走过去搀扶那人,被关星月叫住。
关星月也走下车,对周义道:“别过去,这人有问题,你细看。”
周义这才借着车灯光打量那人,只见那人穿着破长褂,瘦骨嶙峋,比硬杆儿还要瘦两圈儿,头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根毛发,低着头,只能看到前额,额头几道褶皱,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瘦老头,手中的拐杖粗大沉重,显得十分突兀,这老头儿整体形象十分怪异。
周义道:“不就是一个老头儿嘛,年龄大了,走不动了,我去帮他一把。”刚走两步又被关星月叫住。
关星月道:“站着别动,此人说不出的奇怪,让我试试他。”说罢,轻轻打出一颗玻璃球,正中那老头儿的拐杖底端,本以为将拐杖打偏几公分,提醒一下他。结果,那颗玻璃球撞击到拐杖底端,不仅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且像被磁铁吸住一般紧紧固定在拐杖底端向上十公分处,然后沿着拐杖迅速滚入那老头儿袖中。
关星月骇然:“这玻璃球不含铁质,如何突然被那拐杖吸住不动?又能沿着拐杖滚动?”
周义见此情景,只觉奇怪,没有察觉任何危险,仍坚持要去搀扶。
关星月急道:“上车,快走!”
周义不知所以,只好上车。关星月调转车头,加速驶去,避开那老头儿。开不到一公里路程,前方路中央赫然立着一人,关星月急忙刹车。周义定睛一看,正是刚才遇到的拦路老头,道:“大姐,你看,他想碰瓷儿,算是跟咱们杠上了。”
关星月道:“别瞎说,这老头从那边神不知鬼不觉绕到这里,比我们车还快,别看他挪步都费劲,是装给你看的,轻功非同小可,是个高人。咱们回去,刚才有个三岔路口,走另外一条。”
关星月又掉转车头,回到三岔路口,上了另外一条岔路,没走多远,大路中央仍然站着那个手持拐杖的老头儿。那老头只是静静地站立,破旧的袍袖在晨风中微微摆动。
关星月停下车,道:“这人阴魂不散!”于是下车,走到车前,向那老头儿道:“不知哪位高人前辈驾临,有何指教?”两手一晃,十指之间多出八个玻璃球,双手暗藏身后,随时准备攻击。见对方没有回应,关星月连问三遍。
此时,周义已经下车,站在车身另一侧,盯着那老头,也不知如何应对。突然,那老头身影模糊,像烟雾一样凭空消失不见,周义正自疑惑,只听关星月大叫:“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那老头以诡异的身法已然突袭到周义面前。周义大吃一惊,面前就是那个秃头的老头儿,眉毛胡须皆无,一脸褶皱,双眼凹陷,鼻梁突出,形容枯槁,活像个僵尸,要不就是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病死鬼。周义跟他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此时,关星月已经发出一颗玻璃球射向那老头儿咽喉,破空之声响亮,可知速度之疾。那老头儿身形不动,手持粗大的拐杖,拐杖头瞬间移动并对着来势甚疾的暗器。只见中心带花的玻璃球在拐杖头前方凌空定住,并且高速打转。
正待关星月动手发出第二颗玻璃球时,那悬空旋转的玻璃球突然出现在她眉心前方,仍然旋转不停。关心月知道遇到了高人,对方凝力不发,想要杀自己,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只好站住不动。
那老头儿仍然死死盯住惊诧得不知所措的周义,向关星月这边未曾看过一眼。
周义心想:“这老头儿的样子好瘆人,这么近距离贴身对望,是不是要我主动一点,亲上一口?妈呀,我想什么呢?要我挥动小拳拳打他几下,我也下不了手。骂他几句,我也张不开嘴。总不能这么僵持着吧。”
那老头儿嘴唇撮动,声音嘶哑,道:“小娃子,你要扶我这个糟老头子过马路吗?来来来。”说着,转过身,抬起空着手的胳膊,另一只手拄着拐杖,等待周义来搀扶。
周义摸不着头脑,猜不透对方的用意:“是真的让自己搀扶,还是碰瓷的?”瞥见关星月被这古怪老头儿给控制住了,心中早就有了胆怯,只是不知制住关星月的这一招可以轻松击碎她的颅骨,也看不透老头儿的厉害之处,所以不是十足的胆怯,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顺从这个老头儿的古怪想法,托住他的胳膊。周义这么一托才知道他的胳膊像一根枯木棒,粗糙而坚硬。
周义果真像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年轻人,扶着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大爷过马路。老头儿手里的拐杖顿在地上,发出“咚咚”响声。
关星月见此一幕,说不出的诡异。
走到马路边缘的时候,老头儿口气儿顺畅地道:“哎呀,我还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见着我的人,都是避而远之。咦,小娃子,你身上怎么有先天灵气儿呢?”
周义听到这话,愣一愣地道:“什么……什么先天灵气?”
老头儿突然饶有兴致,眼神放光,一把抓住周义手腕。周义只觉老头儿手劲儿奇大,手腕被他抓得疼痛难忍。老头儿握住周义的手腕,闭目感受一番,自言自语道:“气息很弱,若有若无,唉,不过是凡躯一具,空欢喜一场,空欢喜一场啊!”
周义道:“老大爷,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们又没有招惹你。你让我扶你过马路,我也扶了,就让我走吧。”
那老头儿叹息一番,缓过神来,道:“这项研究旷日持久,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研究出一些门道儿,结果被你们给盗走了。拿来!”说罢向周义摊出手。
周义道:“我……我没有。”一时半会儿,周义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古怪老头儿是世昌公司的人,兜这几个大圈子,就是要拦路索要优盘。”一时拿不定主意,毕竟优盘是李科长他们拼死拼活得来的。
那老头儿举起拐杖朝关星月一指,道:“是不是要她死了才肯给啊?呸呸呸,我怎么凶巴巴地威胁别人?可是,威胁特别管用,你说是不是啊,小娃子?”
周义嗫嚅着:“是……是,你说得对。”也没有多少对付这种场合的经验,却不知接下来说什么好。
“给他优盘,周义你上来。”李红英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她一直在留心车外的一切,知道这老头儿是个绝顶高手,即使在场所有人在身体完好状态,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眼下之计保命要紧,只好交出优盘。
周义心情沉重地进了车,从李红英手里接过这个得之不易的小东西。徐长海只自顾自唉声叹气,张俊林则神情凝重。
周义下车后,不情愿地将攥着优盘的拳头伸向那老头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攥着优盘的手停留在老头身前,道:“优盘可以给你,你把那位姐姐先放了。”
那老头儿肩头微微耸动,似有一股因周义触怒而产生的劲气在冲撞,只是稍稍用力便稳住了,气犹未消,道:“小娃子,敢跟老夫毫无敬意地讨价还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本该一杖毙了你,念你刚才让老夫体验一次由人搀扶过马路的情怀,老夫心怀通畅,且饶了你们。”说罢,将指着关星月的拐杖一偏,那颗停留在她额前急速旋转的玻璃球瞬间消失,远处一棵巨树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原来那颗玻璃球已经被那老头儿以劲气挥出,穿透一棵巨树。
周义见到这令人匪夷所思的情景,惊得下巴难以合拢,赶忙摊开手将优盘呈给那老头儿。也不知那老头儿用了什么法子,他左手微抬,优盘便消失不见,想必已经被他收入囊中。
那老头儿叹了口气,转头慢吞吞地挪步前行,自吟自唱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关星月惊魂甫定,催促周义道:“赶紧上车,走!”由于适才惊吓过度,说话和走路觉得劲气不足。关星月大风大浪经过了不少,倒没怎么被吓到过,现在的她怕死怕得要命。当女人有了孩子,怕的不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怕见不到孩子的难舍。
正待周义伸手抓住汽车门扣的时候,那老头儿忽然驻足,转头道:“等等。”
周义见那老头儿仍是慢腾腾地挪着脚步,自言自语:“这小娃子虽然有些先天的气息,兴许有些研究价值,但是这年头能遇到身负先天灵气儿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万中无一,即使遇到了也不过是沾染了花草虫鱼的假性灵气而已。这小娃子身上的灵气似乎与这些天然灵气大相径庭,咳咳,瞧我老糊涂了,差点错失一个宝贝。”那老头儿说到最后,干瘪的脸上有了喜悦的光彩,一直走到周义身旁,拉住周义的右手道:“小娃子,跟我走。”
周义铆足力气一甩,竟然没有甩开,而且对方的手纹丝未动,仿佛是固定着的,仅仅是自己的胳膊在扭动,这才觉得骇然悚惧。
那老头儿幽幽道:“跟我走,让我瞧瞧你体内的先天灵气儿是什么来路,看看你是不是一块可以炼化的上好材料。”
周义一听其言语便知,他和世昌公司是一路的,大半也是搞人体生化研究的,把自己炼化成什么尸兵鬼兵的,那可生不如死了,惊恐地喊道:“不去,不去,我不去!”但是再怎么使劲也挣不脱老头儿的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