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最后的生铁术

“啊——！”

一声压抑着痛苦的惨叫从医务室传来。

浑身痉挛发着抖，盛絮嘴唇哆嗦着，一把扶上病床旁的床头柜。

“都说了让你不要冲动，活该。”

戚睿双手按在盛絮肩膀，魂力源源不断输送至她体内，掌间盈起淡青色生命之力，和盛絮体内的黑色杂质形成激烈冲撞。

“伤得太重了。”他皱眉，“本来有暗魂铃兰的辅助，能彻底压制体内黑色杂质的，这下好了，反噬了。”

“还有救吗。”盛絮咬紧牙关，汗珠自额间滴落。

“我说你们啊，青天白日的，”医务室的大门忽然大敞四开，游行自外间走进，“幸好我用风系结界把你们和外界隔绝，不然你们这一口一个反噬，一口一个惨叫的，迟早要被抓走下大牢。”

盛絮眨眨眼。

“游行学师，魔族到底是什么，我从没听说过。你上次说，血脉的古怪不要说出去，难道和魔族有关？”

游行找了个空床位坐下，高高翘起二郎腿。

“魔族是被驱逐的一族。”

“据传，魔族的血脉与常人不同，除了正常吸收外界灵力外，能够加倍吞噬灵力和魂力，因此修炼速度一日千里，也因强横的实力曾经横行大陆。”

“但万物都是两面，有得必有失，极强的修炼能力与风险相辅相成，过量的吞噬经常会造成意识模糊，灵魂之力反噬，对身体伤害极大，因此魔族大多短命，很容易陷入狂暴状态，所以最后数量越来越少，只能被驱逐出主要都城，偏居边缘山村和兽域一隅。”

“兽域？”

“嗯。”游行点点头，“别看高阶术法师多么风光强大，那只是在人类的范畴，在人界强者之上，有数不清的灵兽，所以术法师收服灵兽是九死一生的坎，很有可能丢了性命。”

盛絮呆呆张着下巴，扭头，看着正埋头饭盆、一爪按着鸡腿、前腭用力撕咬鸡肉的自家雷电貂。

感觉到四周安静，雷电貂茫然抬头，露出个无辜的眼神。

盛絮：“……”

就这？兽域？

“你别怀疑，”游行忍笑，“实际上你是捡了大便宜。雷电貂现在还是幼崽状态，实力还没那么强横，若是等它再长大些，说不定你连人家爪子都碰不上。”

“……”

行吧。

原是我高攀。

这边，戚睿已经完成最后的诊断，放下听诊器，长舒口气。

“怎么样？”盛絮巴巴地望着他。

“死不了。”他没好气道。

盛絮嘿嘿傻笑。

“你那弟弟呢？”戚睿收拾着装满各类药剂的试管，看似不经意问。

“他啊，没死，留着一条命呢。”

“留他一条命？”游行似笑非笑，“确实留了他一条命，筋脉寸断，魂力逸散，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以后全要靠父母养着，也确实是留了一条命。”

“吃进去的，我都要他原封不动吐出来。”盛絮眯眼看着窗外的阳光，“不是喜欢偷我魂力吗？我让他偷个够。”

戚睿笑着摇摇头。

“再说了，谁让他把我的铃兰花踩断了，导致黑色杂质失控。”盛絮勾着眼角，笑容晏晏。

游行掀起眼皮，复又垂下。

暗魂铃兰那种青面獠牙的食人花，连盛絮对上都得掉层皮，更何况她那废物弟弟。

盛源能踩断噬魂花？呵。

究竟是因为踩断压制黑色杂质的暗魂铃兰才会失控，还是想要给“失控”找个理由。

游行笑笑，没说话。

“如果没问题，我要赶紧修炼了。”盛絮从病床上跳下来，“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我解开了第一任老校长留下的《炼血手札》的封印，跟邢皓学师约定了参加邢氏一族的传承仪式。距离仪式还有一月有余，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家族子弟实力如何，我得快快提升，早做准备。”

“邢氏啊。”游行卷起自己及肩的长发百无聊赖地吹了吹，“矿石山脉由他们家族垄断开采，他们家族的子弟只要年满16岁就可以进入矿石山脉进行传承测试。和他们一同测试，魂力等级一定要在赤阶以上，最好是橙阶。”

“赤阶倒是简单，我记得你除了生铁术，其余六系法术都学会了吧？”

盛絮点头。

戚睿：“不过生铁术是七系基础法术里最难的，短则三五天，长则两周，不同的人领悟的时间长短不一。”

她突然想到那天清晨李舟和她说的。

“如果实在摸不着思路，可以去邢氏炼钢厂。那里是罗化镇最大的冶炼厂，你一定能有所收获。”

-

出了校门，盛絮一路问路过去，赶到罗化镇最大的炼钢厂——邢氏炼钢厂时，还未进门就险些被扑面的热气熏倒。

她抹了把汗走进钢厂，最先传入耳中的是叮叮当当的砸铁声，高高的穹顶和坚固的四壁被火光映得通红。

无数打铁工中，最显眼的是一个光头络腮胡，他赤膊上阵，光着上半身，肌肉虬结，挥汗如雨，一把大锤抡得虎虎生风，铁锤卷起滔天火焰，橙红火舌舔舐，露出锃亮冷光的半截剑刃。

“呦，来了个小姑娘。”他抹了把汗，咧着一张大嘴，“现在才来观摩，你这学习进度有点落后啊。”

盛絮抿嘴一乐。

“那说明学师教得不好。”

光头络腮胡哈哈大笑：“你这女娃，编排起学师来了。你是知道我那儿子在学校里当金系学师是不？”

盛絮但笑不语。

“大伯。”她好奇问道，“我看学师很轻松就凝出了铁片，为什么我就总是失败，感知不到金属元素呢？”

“嘿，金元素藏在陨岩之中，经过千万年复杂曲折的漫长岁月才能形成极微少的一部分，容易感知才有鬼哩！”

他再次扛起重若千斤的大铁锤：“感知金属元素，你先得了解铸铁、冶铁的过程。”

铸铁，冶铁？

盛絮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静静看着光头络腮胡大叔打铁。

铁从何处来，又去往何处？

寰宇陨落，地脉熔岩，皆是来处；熔铸化铁，皆是去处。

盛絮眯了眯眼。

铁的形成，无非是埋在地里，或者熔岩深处，而去处，或是风水土的锈化，或是火的炼化。

该不会……

盛絮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感知金元素，就是要从广袤外界中，逐步剥离风、水、火、土等元素，或是用这几类元素催化它吧？

盛絮盯着呼呼燃烧的熔炉，裹着铁水的捶打，若有所思。

在修炼《炼血手札》时，她也曾尝试将风水土火元素融入血脉之中，现在看来，似乎原理是一样的。

她手掌按在墙壁上，闭目凝眸，试图感知四周的其他元素，逐步剥离。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转眼就到了炼钢厂下班的时间。

只差一点点……

“嗯？你怎么在这里？”

聚精会神的一试被打断，盛絮睁眼，正看到邢皓穿着学校的教师服缓步走来。

硬朗的眉眼，健壮有力的身材，不苟言笑的表情。

“来打探情报？”

“来学习生铁术。”盛絮一耸肩，“听说参加邢氏家族的传承仪式，至少要达到赤阶水平，最好能到橙阶，所以急忙来取经。”

邢皓点头，“这倒是，邢氏家族子弟都很优秀。”

“不过，你现在开始学习，未免太晚了。”

他神色淡淡，“金系法术是最难的，入门门槛高，对领悟力有非常高的要求。强如S级李舟，也花了将近五天的时间，更不要说你。”

盛絮略一沉吟：“要炼制多大的铁片才算成功？”

“只要你炼制铁片出来，哪怕指甲盖大小都算成功，因为金系法术从零到一很难，从一到二很简单。”

然后，他看到面前的少女将手指按在木质工作台上，指尖闪动微光，一块马蹄铁大小的铁片赫然出现在掌心之中！

沉默。诡异的沉默。

盛絮扬头，看向邢皓的目光有些不解。

“学师，不是说……学会生铁术就能晋升赤阶吗？为什么我没有？”

邢皓鹰目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