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花面逢迎，世情如鬼

之前陈凡身份被揭露，人人觉得他面目可憎，需除之而后快。

因为这几天，江湖上到处都是有关他的恶名。

陷害忠义之士，动辄抄家灭门，还把普通老百姓抓去城外庄子里干活。

无恶不作都不足以形容，纯粹心肠都黑掉了。

类似严启元这样的侠义之士，不是一个两个想干掉他为民除害了。

怨气积攒了很多。

但现在，突然就意识到不对，更倾向于陈凡得罪人太多，遭到了抹黑。

“江湖上说及陈凡害了多少人，真正有名有姓的也就铁剑门几个。”

“其他的都是语焉不详，没有什么说服力。”

“现在陈凡所说，提到的人，做的事，则完全都能查出来。”

“甚至……他还把主簿、典吏都说了出来……简直太有说服力了！”

陈凡所说，自然也属于一面之词，完全可以当做狡辩，问题在于他最后点出了两个人。

不要说项坤这些人觉得头皮发麻，嗓子发干，就是本地几家大家族子弟眼睛都直了。

陈凡这是要做什么？

举告主簿，典吏？

要不要这么勇？

不应该啊！

根本没到那一步呢，怎么突然就图穷匕见了？

很多人表示不理解。

你自己都说了对方势大过律法，还整这一出，是生怕得罪的人太少吗？

但还有人看着时君佑等人，流露出若有所的神色：“趁着这个时候引爆，然后用以自保吗？不过这些都无所谓，都是小事，最好两边狗咬狗，死个干净，正好空出几个位置。”

哪里有什么好坏之分。

一切都是利益至上。

这才是主流观点。

站在道理一边的只有寥寥几人。

“凡爷，情况不太妙。”

“有人在推波助澜，想把事情搞大……”项坤办老了差事，很快就发现，有人刻意在引导着让官方下场。

“问题不大。”

“淡定。”

陈凡传声，表现的很平静。

“……”项坤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现在严重怀疑，陈凡本来目的或许也是如此，只是他想不通，事情闹到这么大，除了得罪人，根本没有半点好处嘛。

而且靠这个能钉死主簿、典吏？

别说没有证据，就算有，也没用。

现实会告诉他什么叫官官相护。

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陈凡说的义正言辞，真要探究，也绝非什么伟光正，高尚之举，所作所为同样是为了钱和权力，且双手沾满了血腥。

或许唯一区别，仅在于陈凡没有朝普通老百姓下手。

“简直天真！”

陈凡感应力无比惊人，距离这么近，瞬间就洞悉项坤欲言又止的话意心思，暗暗冷笑：“我干掉章豹，抓走石飞，早把主簿得罪，不找机会弄死他，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同样，如果他们有机会弄死我，肯定也不会手软。”

“打蛇不死必被咬，斩草不除根终究是祸害。”

“我也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保证自己比对方活的久就行，自然会有人效劳。”

陈凡眼神扫过，感知着众人心绪，尤其对几位言称要查明真相，还自己清白的人，默默点了个赞。

哪里有什么好和坏，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生活只欺穷苦人，佛门只渡有钱人。

那为善的，施粥布善，满面和气，谁管他钱是杀人还是抢劫而来？只会称善人。

就好像一些人，觉得吕家这些大地主，待佃户长工好，吃的都是白面馒头，一等一的积善之家，却不知道他们地里埋着的都是他们的血肉和白骨。

上面的吃肉喝血，牛马还要感恩戴德，扭过头说声谢谢啊。

当真是花面逢迎，世情如鬼。嗜痂之癖，举世一辙。

陈凡自然不会做这种脑壳坏掉的牛马，至少也要学吕家这些大地主，标榜高尚。

且凡事论行不论心，自己所做那些，城中百姓受惠更多。

为什么不能拿来说？

不仅要说，还要大书特书才对。

就如同那些贪官赃官，大捞特捞，全家一起捞，还要说爱民如子，同样的道理。

与谁好谁坏无关，只是这么做对自己有好处，能多叠一层甲。

想着这些，陈凡声音益发清朗了几分，益发理直气壮起来：“何故不发一言？是天生不爱说话吗？还是说，你其实就是被主簿、典吏寻来对付我的刀？”

“……”严启元眼睛转了转，没有正面回应，盯着陈凡，片刻后摇摇头：“我……会去查你说的那些事……”

陈凡直接截住对方的话：“我一看你，就知道，生了一副侠肝义胆，嫉恶如仇，哪怕面对贪官，黑官，赃官，都敢勇于出手，唔，我记得这次聚会，县衙诸位大人应该都有邀请到，你要不现在就去问？”

“……”严启元再次看了眼陈凡，那个眼神，其他人竟然都读懂了：我是侠客，不是傻子。

“朝堂的归朝堂，江湖的归江湖。”

“如果你有证据，我支持你去告官。”

严启元自然不会傻乎乎跑去质问，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引得很多人点头称是，尤其那些武者，更是被触动了心神，认为这句话说出了江湖的真谛，江湖好汉的脊梁骨气。

“朝堂的归朝堂，江湖的归江湖？”

“那我究竟算朝堂还是算江湖？”陈凡把玩着捕头的身份牌。

“……”

“嗯，我是役不是吏也不是官，所以不能算朝堂？”

“……”

“我发现你们这些江湖好汉，就挺有意思的。”

“面对贪官污吏，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面对差役，则奉行能动手绝不哔哔？”陈凡讥嘲道：“主打一个身段灵活。”

“剑侠？”

“君子剑？”

“呵呵。”

严启元：“……”

很多人注意到，向来风轻云淡的严启元，脸上多了一丝红晕，似有些破防。

其实何止严启元，很多武者眼睛里同样闪过羞怒。

因为陈凡所说的本就是实情。

大家闯荡江湖，为的是名和利，不是头铁直接冲着侠以武乱禁去的。

不过，很多人觉得古怪。

陈凡……到底属于哪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