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湖的晨雾还未散尽,程小雨已经第七次被烤肠的焦香唤醒。她盯着床头柜上歪歪扭扭的“正“字涂鸦——那是她用口红记录的循环次数,粉色印迹在胡桃木纹路上蜿蜒如血。
“小雨会长!“狸力顶着安全帽从地板钻出,爪捧的3D打印徽章泛着金属冷光,“今天要爆破三号教学楼吗?“
这是程小雨在校庆日前夜成立的“穿越者互助会“第三次会议。生物实验室的通风管道被改造成秘密基地,墙上的会员名单用不同颜色的猫爪印标注:金色代表虎爷(名誉会长),荧光绿是林修远(后勤部长),而她自己用草莓味唇釉画了颗歪歪扭扭的六芒星。
“爆破计划暂缓。“程小雨把《异时空施工指南》垫在摇晃的桌脚下,“先解决更严重的问题——“她掀开窗帘,晨光中可见飞艇第七次撞上钟楼,虎爷的骂声分毫不差地传来:“喵的!导航仪又被鸽子屎糊住了!“
林修远顶着一头乱发撞开实验室的门,皮卡丘睡衣沾满草屑:“学妹!你哥又在游泳馆...“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桌角的日历,“等等,今天是不是...“
“九月三十日,第十一遍。“程小雨把烤肠塞进他嘴里,“你第七次说这句话了。“
这是时空怀表引发的诡异循环。昨夜她在天鹅湖底打捞出的鎏金怀表,此刻正在培养皿里泛着幽蓝微光。表盘刻满象形文字,秒针逆时针跳动的节奏与程小雨的心跳共振。
“检测到量子纠缠。“小雪的声音从显微镜传来,“建议立即停止投喂实验体。“
程小雨转头看见自己正把第三十二根烤肠塞进程小语嘴里——被困在循环里的姐姐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头顶的猫耳蔫蔫耷拉着,尾巴机械地卷起铅笔批改《动物行为学》作业。
“别白费力气了。“林修远擦掉嘴角的番茄酱,“每次重置后她的意识都会...“
话音未落,程小语突然暴起,兽化的指尖划过他睡衣上的闪电尾巴:“第三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这是能力暴走的前兆,每次循环都会提前十五分钟。
当林修远第十次穿着新睡衣出现时,程小雨终于发现规律:绿色恐龙、黄色皮卡丘、粉色草莓熊...这位学长在每次时空重置时都会自动更换装扮,仿佛某种行为艺术。
“最新数据。“他推了推用胶带粘住的眼镜,“虎爷的飞艇撞击点误差不超过三厘米,食堂大妈颠勺次数固定为108次,校长办公室的咖啡杯...“
程小雨突然拽住他的恐龙尾巴:“带我去看沉船!“
月光下的天鹅湖泛着汞银色涟漪。沉船残骸的桅杆上,程小雨终于看清那串爪印的玄机——梅花状痕迹组成摩斯密码,译作“锚点“。
“1937年7月7日,方舟计划第七十三号实验艇。“小雪的声音随波纹荡漾,“你当年亲手埋下的时空坐标。“
程小雨的指尖触碰到生锈的舵轮,记忆如潮水涌来:穿旗袍的自己抱着布偶猫站在甲板上,黄浦江的风掀起报童的叫卖声,怀表链缠着未寄出的家书...
“小心!“林修远的惊呼与破空声同时响起。森蚺灵魂兽卷起的浪涛中,林子明踏着量子涟漪逼近:“终于找到漏洞了。“
程小雨在浪花里呛咳着摸到怀表,表盖内侧的刻字在月光下显现:【给永远迟到的程小雨】。当秒针划过罗马数字Ⅻ时,世界再次坍缩成白光。
“这是第21次循环。“程小雨在图书馆古籍区刻下新的刻痕,《山海经》的书页无风自动,“狸力!“
土木工程承包商应声钻出地砖:“您订购的时空隧道打八折!附赠北宋年间的逗猫棒!“
程小雨把怀表按在《异兽图鉴》上,泛黄纸页浮现全息投影:1937年的自己正在船舱清点物资,沙丁鱼罐头堆里混着几封未拆的信件。当她试图触碰投影时,虎爷的怒吼如约而至:“喵的!本喵的私房钱!“
这次她终于捕捉到关键细节——每次循环都始于沙丁鱼罐头失窃,终于虎爷发现雕像被涂鸦。
“跟我来!“她拽着林修远冲进地下管网,恐龙头套的探照灯惊起成群蝙蝠。在排污管道交叉口,成堆的过期罐头后藏着道暗门,门锁是瞳孔识别的猫眼装置。
程小雨将怀表对准扫描口,机械音冰冷响起:“欢迎回来,第七十三代契约者。“
密室里的景象让两人倒吸冷气:数百个沙丁鱼罐头砌成时间轴,每个罐身标注着不同年份。1937年的罐头里塞着泛黄信纸,2015年的装着程小语的婴儿照,最新日期的罐体被虎爷抓得满是划痕。
“原来是你偷的!“林修远举起2023年的空罐头。
“这是战略储备!“程小雨拆开1937年的信件,娟秀字迹跃入眼帘:【致未来的我:当锚点松动时,去天文台找...】
森蚺的嘶鸣打断阅读。林子明从时空裂缝走出,西装沾满量子尘埃:“真是感人,可惜...“
程小雨突然将沙丁鱼汁泼向森蚺灵魂兽。酸臭液体触须般缠住巨蟒,林子明第一次露出惊慌神色:“你怎么知道弱点?“
“第18次循环时,“她晃了晃空罐头,“你在呕吐物里说了梦话。“
天文台的穹顶洒下星河,程小雨将怀表嵌入青铜浑天仪。齿轮咬合的轰鸣声中,二十四道星轨开始逆向旋转。
“住手!“林子明的镜片裂成蛛网,“你会撕裂现实!“
程小雨却望向角落的程小语。兽化的姐姐正在用尾巴缠住虎爷,橘猫难得安静地任她梳理毛发,仿佛回到初遇时的街角公园。
“真正的锚点从来不是怀表。“她按下浑天仪的启动键,“而是...“
星光汇聚成桥,连接起1937与2023的夜空。穿旗袍的少女从光晕中走出,怀里的布偶猫与小雪一模一样。两个程小雨隔空相望,指尖同时点在对方眉心。
“羁绊。“她们异口同声。
时空涟漪扫过校园的刹那,所有循环痕迹开始消融。程小雨看着虎爷雕像恢复原貌,沙丁鱼罐头自动归位,林修远的睡衣变回普通T恤——唯有她口袋里的信纸保留下来,落款处画着俏皮的猫爪印。
天文台下方突然传来欢呼。程小雨探头看见夜市般热闹的校庆现场,穿恐龙睡衣的林修远正被学生们围住拍照。当她转身时,1937年的自己已经消散在晨光中,只剩怀表在浑天仪上轻轻颤动。
“解决啦?“程小语顶着一对猫耳出现,尾巴卷着啃了一半的烤肠,“刚才好像做了很长的梦...“
程小雨把信纸塞进她手里:“今晚请我吃双份糖的豆浆!“
她们走出天文台时,朝阳正跃出天鹅湖。沉船残骸在金光中缓缓下沉,甲板上的爪印组合成新的密码,等待下个时空旅人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