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家的真相,齐政的决定

在经历了三天连续的地位升格之后,齐政的日子陡然地缓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个上午,程家的私塾都没有什么风波。

厉飞和程氏子弟虽然依旧看周坚不顺眼,看齐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从无一个好脸色。

但对齐政而言,这连些许风霜都算不上。

他心头更担忧的是,通过这两天对周府的观察,他发现,周家好像真的遇到问题了。

往日几乎整日都在家中的周陆氏,连续两天,一大早便跟着周元礼出了府,直到深夜才回。

而且,对周坚的学业也只是随口问上两句,甚至有时候问都不问。

管家的眉宇间,也写满了忧愁,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别的情况,恐慌的情绪还没蔓延开来,仅限于周府有限的人知晓。

如果周家真的遇到了困难,齐政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自己怎么也都要救一救。

所以,在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他便拉着周坚,蛊惑着他上了街。

他要去打探一番,周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而在齐政跟着周坚走出程府不久,程府管家就激动地带着几个人扛着东西,走入了府中。

“老爷,东西都做好了!”

程夫子也是一喜,当即起身,“直接送到私塾门口去。”

吩咐完也跟着快步走了过去,当红绸揭开,瞧着上面清晰的木刻楹联,他连连点头,“好好好!快,挂起来!”

管家连忙亲自将刻好的对联挂上,下来之后还不忘恭维一句,“老爷,您别说,这对联一挂上,这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

程夫子捋着胡须,满意地看着,“诗也刻好了?”

管家赶紧点头,将蒙着红绸的两块木板亲自撑起,“做好了,请老爷过目。”

程夫子先扯掉一块板子上红绸,瞧见上面自己的笔迹,和那四行清晰的诗句,满意地点着头。

上面正是写着齐政送给程夫子的那首【古人学问无遗力】。

另一块木板上,则刻着唐代颜真卿所写【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劝学诗。

一左一右,两相对称,既符合既有审美,也足见齐政的诗在程夫子心头的地位。

“这个,我亲自来挂!”

老爷要亲自来挂,管家自然是要亲自扶梯子,原本扶梯子的自然就依次退为了亲自递东西,剩下的人则在一旁亲自喝彩。

虽然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叫好的,但当挂上去的那一瞬间,掌声如雷,齐齐叫好。

程夫子满意地看着,吩咐道:“稍后去各府发请柬,约上他们明日上午,来府上做客!”

管家知道老爷要显摆......啊呸,老爷这等大儒怎么能叫显摆呢!那叫邀请友人一起品鉴!

他当即点头答应,颠颠地便出了门。

......

管家走出大门的同时,齐政将周坚留在一处茶铺,也独自一人走进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布庄。

瞧见齐政的少年模样,小厮都不咋搭理,站在柜台里随口应了一声,“客官看些什么?”

齐政也若无其事地随便看着,然后指着货架上一捆布道:“这个你们什么价?”

小厮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依旧不相信这是买主,“客官要多少?”

“小爷我要两百匹。”

小厮一愣,旋即立刻换上笑脸,“客官此话当真?”

齐政登时面露不悦,“小爷我闲着没事来这儿逗你玩不成?怎么着,觉得小爷我买不起?”

小厮这才瞧见齐政随手把玩的玉扳指,又细细看了看齐政衣衫的质地,还真的都是好东西,登时弓腰的弧度更甚,“客官误会了,小的只是难得见如公子这般豪客,太过惊讶。客官里边请!”

说着,就将齐政请到内堂,看座奉茶,然后叫来了掌柜的。

掌柜的笑呵呵地朝齐政拱了拱手,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不知客官是哪家府上?”

齐政丝毫没有慌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额......是是是。”掌柜的一愣,但也知道苏州府地界的水深得很,不只有东南西北的过江强龙,甚至还有海上的那些人,当即不敢继续追问,只好老实地将话题转回生意上,“客官就只要那种料子吗?还要不要再选些别的?”

齐政朝椅背上一靠,语气淡漠而高傲,“我也不诓你,我选得还多,但不是非得在你家买,你先把刚才那块料子给我报个价。”

掌柜的拿过算盘装模作样地扒拉几下,开口道:“您方才所看的那块棉布,价格便宜,您要得又多,咱们就给您按照进价算,直接抹了零头,每匹三百文。”

说完他期待地看着齐政,齐政却面色一变,冷哼一声,“买两百匹还三百文?你真当本公子不懂行情不成?你们要是没诚心,前边不远就是长宁布庄,我家里人可说了,他家的东西最好,价格最公道,也就是本公子不想那么听话罢了。”

说着齐政就站起身来,而身后也不出意外地传来了掌柜的挽留。

“客官,别急嘛!您来我们这儿,这是来对了,您要去了那长宁布庄,说不定还真买不到布呢!”

齐政一扭头,“你在吓我?”

“没有没有。”掌柜的连忙道:“客官,您一看就是有些日子没来过咱们布行了,如今长宁布庄得罪了鲁会长,被整个布行商会联手断了商路,生意都要做不下去了,您上他们那儿,是真买不着东西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成功榨取到所需信息的齐政心头顿起波澜,但面上却摆出一副狐疑的表情,“我可听说长宁布庄,那是苏州城有数的大布庄,还能说倒就倒?”

掌柜的被话赶话赶到这儿,为了做成这单生意,也不疑有他,解释道:“这个啊,就说来话长了......”

齐政不耐烦地道:“那你就长话短说。”

“咳咳,其一呢,是长宁布庄东家的背后原来是宁远侯,但是宁远侯前年忽然死了,这靠山没了,商场的生意能顺当吗?您是大户出身,想来这个道理您是懂的吧?其二,这鲁会长跟周家,原本就有仇,但一直忌惮宁远侯的势力,可如今宁远侯死了,卫王殿下又即将巡抚江南,鲁会长的儿子又在卫王手底下做官。这此消彼长,就合该他周家倒霉啊!”

掌柜的说完便劝说道:“客官,咱们胡记布庄,也是老字号了,价格公道,质量没得说,您要能定了,我每匹布给您再饶二十文,怎么样!”

齐政缓缓摇头,神色凝重,“此事稍后再说,苏州竟有这等变故,本公子得立刻回府一趟。告辞。”

说完,他直接拱手离开。

掌柜的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几下,最终没选择追上去。

左右他们没损失什么东西,而给周家倒台造势,断了周家的生意,本就是他们几家共同商量好的。

瞧见齐政的身影,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周坚连忙从茶铺中出来。

“政哥儿,怎么样了,打听到什么消息没?”

看着眼前周坚那期待又好奇的眼神,齐政忽然明白了周家夫妇为何一直瞒着此事不让他知道。

他看着周坚,微微一笑,“嗐,别提了,是我多虑了,走,回家!”

周坚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走吧!我得回去吃顿好的安抚一下自己。”

......

晚上,坐在房间里琢磨了许多的齐政,看着手里的玉扳指,把心一横,站起身来,准备出门。

岂料手刚摸到房门,房门便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

许管家的声音低低传来,想来是怕惊动了周坚,“齐政,老爷和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齐政微微皱眉,点了点头,跟着管家来到了正堂。

正堂之中,周元礼和周陆氏两人俱在,脸上都透出一股由内而外的疲惫。

瞧见齐政的身影,周元礼主动开口道:“齐政,这么晚叫你来,是有个事情。”

“请老爷吩咐。”

“自打夫人买你入府,你兢兢业业,帮助公子成功拜入了程大儒门下,更是教授他诸多学业。这一点,我周家上下感激不尽。你这等本事,今后定是有大前程的,我周家也愿意成人之美。”

说完他扭头看向夫人,周陆氏从袖中取出一张纸,起身走到齐政身前,放进他的手中,柔声道:“从此刻起,你自由了。”

齐政一愣,低头看向掌心,赫然正是他的身契。

周元礼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若是愿意留在府中,继续和坚儿一起,那就留下,一应待遇如故,如果不愿意,便可以随时离开。”

“把东西收好,慢慢考虑,有什么决定随时告诉我。时候不早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说完,周元礼便起身,准备回房。

但就在这时,齐政的声音响起,“老爷、夫人,你们可是打算向鲁博昌服软?”

周元礼脚步一顿,霍然扭头。

周陆氏和管家也震惊地看着齐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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