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来之笔

“各部门准备，马上开拍！道具组注意检查布景，群演按位就位！”

场务脖子上挂着毛巾，冒着一头热汗在群演中间东奔西跑。

“导演马上就到，大家都各就各位！”

几十个群演闻言立马动了起来，像是提前排练过无数遍一样，熟练地向各自的位置走去。

“诶，那边那个大爷，您往右边挪一下，对对对，就是那个位置。”场务小张一边指挥，一边目光快速扫过每个位置。

突然，他的脸色一变。

“城墙下的乞丐呢？那个位置怎么空着？”

他焦急地四处张望着，这可是重要场景，每一个站位都不能出问题，“刚才不是还在的吗？”

几个群演也跟着东张西望，但都摇了摇头。

就在场务准备找人临时顶替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抱歉抱歉，上了个厕所。”

沈言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装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顾不上擦拭额头的汗水，快步来到城墙脚下，调整了一下身上破旧的戏服。

场务松了口气，但还是骂了一句：“有没有点逼数？这种关键时候怎么能离开岗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沈言陪笑着，然后默默地在指定位置蹲了下来。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polo衫的中年男人大步走来，正是《北都之变》剧组的B组导演。

“准备得怎么样了？”

导演一边问，一边走到监视器前坐下。

场务立刻凑上前：“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拍。”

导演点点头，对着对讲机说了句：“灯光准备。”

“场记！”

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立即举起场记板，大声喊道：“《北都之变》五十三场二镜，开始！”

随着一声“Action”，现场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群演们按照之前的安排四处奔逃，有的人故意跑得跌跌撞撞，有的则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远处传来孩童的哭喊声，妇女的尖叫声，还有军队践踏的脚步声。

几个穿着盔甲的群演举着长矛冲进了街边的店铺，开始肆意打砸抢掠。

有人提着偷来的布匹慌忙逃窜，有人抱着瓷器摔了个粉碎。

整个场景混乱不堪，却又井然有序，完美地还原了城破前夕的恐慌氛围。

摄影师的镜头按照之前的机位路线，在人群中游走，将整个混乱场景一一捕捉。

突然，当镜头转到城墙脚下时，画面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导演正要皱眉喊停，但看清监视器里的画面后，他的表情凝固了。

镜头中，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静静地跪坐在那里。

他的脸上布满皱纹，白色的胡须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沧桑。

他的造型本应该是最普通的背景人物，甚至是奄奄一息，顶多给一两个镜头来表现。

但他却如同雕塑一般，跪坐在那里，姿态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质。

他的眼神深邃而疲惫，仿佛已经看尽了人间百态。

那不是一般乞丐的卑微和猥琐，而是一种历尽沧桑后的平静与悲壮。

在他的身前，两块破布被一块碎石压着。

布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却又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愿讨钢刀一口，

为国许此残身。”

那字迹看似潦草，实则笔走龙蛇，笔画间透着一股傲骨铮铮的气势。

尤其是字迹是用红墨笔写就，仿佛是血书一般，放在那里，震撼力十足。

沈言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角色中。

他的眼神越过混乱的人群，望向远方，既有对现状的无奈，又蕴含着一丝倔强的希望。

那一刻，他不再是一个普通的群演！

而是真正成为了那个在乱世之中如浮萍一样绝望，但是又充满了家国情怀，愿意为国献身的老乞丐！

……

监视屏后面，沈言的表现让一众剧组成员都屏息。

片场里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蹲在墙角的身影上。

那双被妆容勾勒出岁月痕迹的眼睛里，仿佛装着一个时代的沧桑。

不是演出来的卑微，而是历经世事后的通透。

蓬头垢面的扮相下，那份不屈的气质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年轻群演能演绎出来的层次！

反而是一个影帝，才能有的表现！

否则现场调度的副导演，站在监视器后，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剧本。又看了看旁边坐着一动不动盯着屏幕，也不喊卡的导演，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支之前在街上抢劫的城防军小队，恰巧从这条巷子经过。

领头的小队长眼睛一亮，看着蹲在墙角的老乞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老东西，碍眼！”他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

一个膀大腰圆的士兵会意，大步上前，抬腿就要踹向沈言。

这本该是一个即兴发挥的戏剧冲突。

但下一秒，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这一脚下去，沈言的身子微微晃了晃，竟然没有倒下。

这个画面太有冲击力了！

那名士兵皱起眉头，正要再补上一脚。

突然，他对上了沈言的眼神。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一道摄人的光芒。

不卑不亢，不怒自威。

明明是一个卑微的乞丐，却透露出一种宁折不弯的冲天傲骨。

那名士兵被这眼神震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这完全是一个真实的本能反应。

没有任何表演的痕迹。

“卡！”

导演的声音突然在片场响起。

所有人这才如梦初醒。

不知不觉间，整个剧组都沉浸在刚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无论是沈言令人惊艳的老乞丐扮相，还是刚才那意外却精彩的对峙场面。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监视器的嗡嗡声在继续。

选角导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毕竟是他特许沈言过来的，如果因为这个意外影响拍摄进度，那可就麻烦了。

他紧张地看向导演的方向，生怕听到一声怒斥。

但很快，他的表情由担忧转为惊喜。

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意外的画面，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在这个乱世背景下，朝廷官员贪生怕死，权贵们趋炎附势。

人心散乱。

反而是这些最底层的乞丐，保持着最后的傲骨。

这种反差感，不正是导演一直在寻找的亮点吗？

或者说导演可能没想找，但是确实是历史剧古装剧里面，特有的人设冲突。

沈言用一个眼神，就完美诠释了这个主题。

选角导演看向监视器的画面，越发觉得这段镜头珍贵。

其他剧组成员也都屏住呼吸，小心观察着导演的反应。

见导演没有发火，反而若有所思地盯着回放画面。

精彩！

只能说一个字，精彩！

这尼玛影帝级的表演啊

甚至，宣传组的成员都想好了之后要怎么根据这一段意外做宣传。

配上悲壮的配乐，再做个特写，绝对是预告片的神来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