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弹棉花的杀手

“姓名，西门笑。

“职业，弹棉花。平均一天收入五铜魂币，勉力维持日常生活。”

“年龄十七岁，孤儿，在深山野坑中被山民阿猫捡到并且抚养长大，现孤身一人居住山中小屋。

“武魂菠萝，资质极为平庸，觉醒十一年以来魂力不到一级。

“容貌普通，小麦肤色，略显黝黑，但还算标致，身高一米七五，还有成长空间，一半左脸有着蓝色气流状胎记。”

身披金袍银绣、须发皆白、不怒自威的高大雄壮老者端坐在堂中上首座椅，耳听着这一个个信息，面上虽仍是水波不惊，但眼中已是隐隐泛起了泪光。

下方，恭敬地站着一位有着醒目粉发的银袍老者，在其旁边，漂浮着一团模糊的黑影，方才的清冷汇报之声便是从中发出。

沉默的持续，使得屋内气氛越发冷凝，站在下方一人一影，都是禁不住开始窒息，黑影更是肉眼可见地混乱起来。

“就这些？”淡淡的声音从西门穹的口中发出，引得一人一影猛然一颤。

谁能想到，于人前风光无限、万众敬畏的两大武魂殿长老——刺豚斗罗和鬼斗罗，竟有如此战战兢兢之态。

当然，如果令得他们这般紧张忌惮的，是更高等级的供奉，就相当合理了。

西门穹，正是武魂殿二供奉金鳄斗罗。

“蓝色水流状胎记……”西门穹轻轻地说着，每一道皱纹都充斥着刚毅的脸上缓缓浮现出金色的纹路，像是水流一般涌动，很是奇异。

“是这样的吗？”他语气毫无感情地追问。

“一样的！只是颜色不同，想来必是少主无疑了！供奉大人，我们什么时候接回少主？是现在，还是精心准备一番……”刺豚斗罗刺血已然是激动无比，语气喜悦道。

不过，但见西门穹沉思的模样，他还是知趣地缓缓闭嘴，只消等待接下来的命令便可。

唯命是从，令行禁止！

这才是一个好属下模板。

不得不说，旁边的鬼魅着实将这一美好品德发挥到了极致。

可话是这么说，他心中还是不免疑惑，花费诸多心思竭力寻找的血亲子孙终于找到了，供奉大人为何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反倒更多了忧愁一般。

“不能接回他！”良久，西门穹笃定的声音响起，“我们要让他接回我。”

“接回……您？”刺血着实转不过弯来。

前半句他还以为供奉大人嫌弃小少主的天赋太过低微，这后半句，便着实莫名其妙了。

“对，让他接回我！

“一只绵羊是不能进入豺狼虎豹的世界的，不然只会连渣滓都不剩……”西门穹轻叹了下，最后不容置疑道，“从今日起，笑儿的消息仅限我们三人知晓。”

“是！”刺血和鬼魅当即恭敬应声。

此刻，刺血才隐约明白了供奉大人的顾虑和良苦用心。

……

木槌击打弓弦的闷响惊飞了檐下的雨燕，西门笑抬起沾着棉絮的衣袖擦了擦汗，露出左脸那片水流状的蓝色胎记。

茅草棚外排队的老农们抻着脖子张望，看那雪白云絮从少年手中翻飞而出，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棉花被弹得比天鹅绒还软和！”刚取了棉被的妇人攥着五个铜魂币塞过来，“小笑这手艺，该去索托城开铺子哩。”

“郭大姐过奖了。”西门笑把铜币揣进打着补丁的布袋，布袋内侧用银线绣着朵不显眼的雪花。

“赶明儿给你介绍个好媳妇儿，你这娃娃可要乖乖等着。”妇人道。

“一定一定。”西门笑面上欣喜地应着，却没当回事，这话这大姐从他十岁就开始说了，但从没实现过。

送走了取、订棉被的乡亲们，烈日灼热的时刻终于过去，起了微微的凉风，让人很是舒畅，正是下地干农活的好时候。

西门笑含笑看着大爷大妈们说说笑笑地离去，然后望向远处的山道，但见时不时扬起的烟尘。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挂着的黄铜铃铛——那是黑影组织传递任务的信号器。

“叮——”

铃铛突然在指尖发烫。

左右扫视了下，西门笑钻进后屋，从灶台暗格里抽出张浸过药水的羊皮纸，在烛火上烘烤。

当“毒杀索托城粮商王有财”的字迹浮现时，他的胎记仿佛蠕动了下，又像鳄鱼摆尾般稍纵即逝。

“五十银魂币……”少年舔了舔开裂的嘴角，从腌菜缸底掏出个腐烂的菠萝。

将腐烂流出的浓稠汁液滴在捣药钵里，混入早上采的断肠草。

“啧啧……真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之必备啊！”少年露出陶醉般的笑容。

黄昏时分，粮商的车队果然出现在了远处的山道。

镶金嵌玉的马车里探出颗油光发亮的脑袋，一开口就是剥削人的味儿，“今天的货物都给老爷我好好护着，不得有任何闪失！不然的话，我让你们都玩儿完！”

王有财脖颈上三圈肥肉随着吆喝颤动，腰间的翡翠貔貅坠子晃得人眼花。

早已等候多时的西门笑抱着竹筐低头走近，烂菠萝就藏在棉花底下。

护卫刚要拦查，少年突然踉跄着摔在车辕边，竹筐不偏不倚扣在指点江山的粮商靴面上。

“小畜生找死！”王有财抬脚要踹，突然盯着少年抬起的脸愣住了。

胎记在暮色中泛着诡谲的幽蓝，让他想起三日前占星师说的“破财之相”。

“真让那老神棍给说中了！”心中惊异，嘴角微微抽动，王有财骂骂咧咧道，“赶紧让开，今天老爷我心情好，若是其他时日，你已经被丢去喂狼了！”

“是是……是，我这就走……”少年已是慌乱无比，连竹筐都忘了拿走。

“真是晦气！”闻到烂菠萝的腥臭，王有财恶声骂了一句，顺脚将那竹筐踢飞，落入道路旁边的杂草丛中。

若不是不想惹了破财的厄运，那穷小子已经被他大卸八块了！

车队朝着远处行去，些许昏暗的天色下，之前狼狈逃走的少年重新返回。

西门笑蹲下身来，捡起竹筐，而后小心翼翼用右手触碰被腐臭粘液沾染的草叶，一道极其隐晦的金色流光顺着指尖钻入其中。

“这样，你们就不会死了。”少年轻喃，而后离开。

……

当夜子时，黑影组织的密探在粮商卧房梁上倒吊着记录：“戌时三刻，目标突发癔症撕咬翡翠貔貅，武魂暴食猪反噬其主。

“子时，目标完全失去生命气息。

“杀手“菠萝”，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