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兵

“杀了那些异端！”

“我们是帝国忠诚的啊战士！”

“杀了那些德不配位的军官！我们才是帝国的战士！”

在星港各处，混乱四起。

各个连队的士兵们怀着怒火手刃了他们的指挥官，然后又被其余的士兵阻止轰杀。

每个人都端着枪，向着自己身边那些，那些曾经的战友，那些一同为帝国，为人类献上生命的同胞们扣动扳机。

“为了帝国真理！去死吧，你们这些异端！”

子弹尖啸着从枪膛中射出，贯穿了一个士兵的头盔，那个年轻士兵地脑袋就像熟透的西瓜一般被敲得炸开。

红与白的混合物洒到了另一人的脸上。

而那人在刺激之下，又绝望地吼叫着，不顾一切地扣动扳机，子弹不断从枪口喷出。

将更多士兵的身体贯穿。

在现在的战场中，每一名士兵都被绝望与无助所浸透。

他们甚至无法分清谁是敌人，谁是友军。

上一秒还并肩作战的朋友，下一秒就变成枪口相向的死敌。

他们就像黑暗中迷失的野兽一般，只能无助地挥舞着利爪，撕裂周围的一切。

金属风暴与激光光束混合交织在一起，在人群里肆虐，与愤怒疯狂的嘶吼、血肉碎裂的声响一同，奏出死亡的交响乐。

大量的士兵像麦子一般，一茬茬倒去。

血肉就像碎果肉一般，被炸成血汁，崩碎四溅。

在一些远离混乱中心的舱室之中，一些在疯狂屠杀开始后逃出来的的士兵们躲在其中。

老兵颤抖的手指摩挲着冰凉的金属狗牌，每一块都沾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舱室外的枪声与惨叫透过厚重的金属门传来，忽远忽近，像是某种可怖的潮汐。

“十二个。”他嘶哑地数着，“十二个弟兄的命牌。”

这是他的班组中，除他之外，剩下所有人的命牌。

角落里，一个年轻列兵蜷缩成一团，机械地重复着擦拭激光枪的动作。

他的制服前襟浸透了不属于自己的鲜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不自然的抽噎。

老兵记得这一个列兵，他是几个月前才从科恩星的PDF调入帝国军的。

和自己一个排，宿舍就在自己班隔壁。

刚才遇到他时，他正把枪管塞进自己班长的嘴里，然后嘶吼着扣动扳机。

那个怀特中士的脑袋被激光轰出一个大洞，脑花血浆都没有流出来就被烧的融在了一起。

“下士。”列兵突然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们......我们刚才杀的那些，究竟是.......“

“闭嘴！”老兵猛地将狗牌攥紧，完全不顾金属边缘割破了掌心。

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滴落，“记住，我们是帝皇的战士，我们杀的都是帝皇的敌人！

“只要是我们杀的人，那都是敌人，都是帝皇希望我们杀的敌人！给我牢牢记住这一点！”

列兵好似被吓到，浑身突然颤抖了一下，沉默许久后木木地点点头：“好，好的。”

老兵很清楚，在这些敌人面前，他们必须保持足够的坚定，要始终认可自己的行为。

否则的话，他们会思绪混乱，陷入疯狂。

这些操蛋事，在之前辅助星际战士进攻那些灵族豆芽的时候，就已经遇到过了。

轰.......

舱室突然剧烈震动，头顶的照明灯管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

在应急灯诡异的红光中，老兵看见自己的倒影扭曲在金属墙面上。

而列兵望向自己的那张脸上写满了他从未见过的恐惧。

“听好了，新兵。”他强迫自己压低声音，“现在外面只有两种人：活下来的，和该死的。你要是想当前者......“

金属门突然传来刺耳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抓挠。所有人都僵住了，十几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就他妈的把枪端稳了。“

这一次，他们遇到的恐怕也是一群操蛋的灵能者，这些家伙，就应该用激光枪和爆燃武器狠狠招待他们！

门外，一个熟悉的嗓音带着诡异的笑意轻轻呼唤：“约翰？是我啊......开开门......“

年轻列兵的表情突然崩溃：“那是怀特中士的声音！他还活着！”他踉跄着冲向门锁，却被老兵一枪托砸倒在地。

“蠢货！”老兵从牙缝里挤出嘶吼，“你亲眼看见怀特的脑袋被轰没了！你亲自把他的脑袋轰开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门外那不可名状的东西突然发出非人的尖笑。

咚！咚！咚！

某种不可见的力量剧烈敲击着金属舱门，本应厚重的门板在这股巨力下显得像张纸一样脆弱。

在每一次锤击后，都肉眼可见的变形几分，焊接处迸发出蓝色的火花。

“操蛋的！准备迎敌！”老兵咆哮着端起激光步枪，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些染血的狗牌叮当作响，像是某种恶毒的嘲笑。

恍惚间，他看见每一块狗牌上都浮现出相同的蓝色符文。

耳边响起无数个声音的絮语，有他熟悉的，也有完全陌生的：

“为什么......不救我们......”

“你本可以......”

“叛徒......”

老兵发出最后的怒吼，枪口喷吐出明亮的光芒。

但在激光撕裂空气的短暂爆鸣中，他分明听见了自己声音的异样回响。

那道声音听起来，就像一阵压抑着地低笑。

和门外的东西一模一样.......

“美妙的变数。”

低笑。

诡异的低笑在舱室里回荡。

老兵的眼角余光瞥见年轻列兵突然僵直了身体。

那个新兵的瞳孔剧烈收缩，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下士。”列兵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我听见帝皇在对我说话。”

老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列兵手中的激光枪就喷吐出致命的光芒。

炽热的光束擦过老兵的脸颊，在他身后的金属墙面上烧出一个焦黑的孔洞。

“你狗日的疯了吗？！”老兵猛地扑到储物柜后面，手中的步枪已经对准了昔日的战友。

列兵歪着头，脸上的表情既像哭又像笑：“帝皇说，你们都是异端，要把你们都净化！”

他的手指痉挛般地扣动着扳机，激光束在舱室内疯狂扫射，将其他躲藏的士兵一个个逼出来。

老兵的心脏狂跳，他看见列兵的眼白正在被某种蓝色物质侵蚀。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激光擦伤的士兵也开始出现同样的症状，他们的伤口渗出蓝色的荧光液体，动作逐渐变得僵硬而同步。

“妈的，都他妈的疯了！”老兵咬紧牙关，侧身闪出，猛地扑向了新兵。

在新兵抬枪转头的瞬间，他单手拎着枪管，猛地上挥。

铛！

挥舞出去的枪托砸歪了新兵手中的激光枪，明亮炽热的光束也因此偏移到了另一边，打到储物柜上，融出了一个大洞。

他趁此机会，一脚踹翻了新兵，然后单膝压住他的双手，双手抬枪抵住对方的脑袋：“别tm的乱动，给老子看清楚！周围的都是友军！”

他大口喘着气，猛然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心跳跳的飞快。

不过还好，压制住了这个新兵。

妈的，他可不想对自己人下手。

过了许久，新兵颤抖的声音传来：“下士？我......我都干了什么？为...为什么？”

“你差点把我们都杀了！”老兵怒吼道。

而新兵浑身一颤，如遭雷击一般，开始绝望地啼哭起来：“我.....我从来没有想过.......对不起...对不起。”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老兵松了口气，准备移开枪管，但就在这个瞬间，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真的确定......他还是人类吗？”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钻进他的意识。老兵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分不清这是恐惧还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在影响他。

眼前列兵扭曲的面容开始和他记忆中那些死去的战友重叠......

“下士？”其他的士兵怔怔地看着呆愣住的老兵。

那位历经百战的老兵，不知为何突然扑倒了那名新兵，并将枪口抵到了对方头上。

而此刻的他，已经将手指扣到了扳机上，脸上染上了疯狂的愤怒。

“下士！”

轰！

就在老兵扣动扳机的前一瞬间。

一股巨力骤然轰开了金属舱门。

门板整个被轰的倒飞。

蓝色的疯狂突然如退潮般消退。

“waaaaaagh！这里有虾米！”一阵快乐地笑声传来。

一众士兵怔怔地扭头望去。

只见一个绿色的欧格林.......

应该是欧格林吧。

正站在门口，提着斧头满脸兴奋。

而在他旁边，一个面容清秀，身着华丽双排扣大衣的男子正提着电锯剑走了进来。

老兵挣扎着扭过头去，从空洞的门框中，投射而入的明亮光芒，刺着他的双眼，让他无法看清男子的面容。

但那道身影........却是如同从天而降的神祇一般，来给予他们救赎与希望的神祇一般。

他恢复了些许清醒，语气颤抖，忍受着不断在他的脑海里撕扯的诡异声音，带着哭腔祈求道：“求求你，阻止我，杀了我......快杀了我！”

潘恩将爆弹枪指向老兵后脑：“好。”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