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桥

在我的梦里,总是出现一座桥。桥的一头是外婆家的青瓦房,青瓦上爬满了岁月的苔藓,瓦楞间偶尔有几根倔强的野草探出头来,仿佛在诉说着这座老房子的故事。桥的另一头,是我父亲孤独的背影,他站在那里,背对着我,身影模糊而遥远,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着,怎么也看不清。那座桥,像是连接着我记忆的两端,一端是温暖的外婆家,另一端是模糊而疏离的父亲。每当我试图走向他,桥却仿佛在无限延伸,永远走不到尽头。

我出生在一个破碎的家庭。父亲是一名中学老师,胖胖的,眼睛大大的,说话声音洪亮,笑起来像是一阵爽朗的风,总能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母亲则是我记忆中最美的存在。她有一双温柔的眼睛,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上扬,像是月牙儿一样明亮。她的头发总是梳得整整齐齐,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春天的花香。可是,他们并不是因为爱而在一起的,而是因为生活。生活的重压让他们走到了一起,却又在生下我不久后分道扬镳。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生活在外婆家。

外婆家在一个小镇上,四周是四个舅舅家的平房,中间夹着外婆的那间青瓦房。瓦房的后院是外婆的小菜园,种着青菜、辣椒和几棵果树。外公一开始是做木家具的,后来改行烤酒。每天清晨,我都能闻到从后院飘来的酒香,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成了我童年最熟悉的味道。

外公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他的行动总是温暖而有力。每天上学,他都会骑着那辆旧电瓶车送我去学校。我坐在电瓶车的后座上,双手紧紧抓住外公的衣角。风吹过我的脸颊,带着清晨的凉意,我却觉得无比安心。放学时,外公总是能提前到校门口等我。他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一把旧伞,目光专注地望着校门的方向。每当我看到他,心里总会涌起一股暖流,仿佛所有的孤独都被他的身影填满。

然而,每次看到其他小朋友有爸爸妈妈来接,我的心里总会泛起一阵酸楚。我幻想着,母亲会穿着一条美丽的白裙子,在人群中朝我挥手。她的笑容温柔而明亮,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来接我的,只有外公和他的小电瓶车。母亲很少回来,她在外地打工,组建了自己的新家庭。父亲也是,他偶尔来看我,带着新衣服和零食,还有一个女人。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后来听大人们说,我才知道她是继母。

外婆家的饭总是简单而温暖。除了用电磁炉,外婆还会用柴火做饭。灶台旁堆着干柴,火苗在灶膛里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外婆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锅铲,动作熟练而从容。我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着火光映照在外婆的脸上,她的皱纹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柔和。那一刻,我觉得外婆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小时候,我对母亲的感情最深。每天夜里,我都会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象着母亲回来的样子。她会给我带什么礼物?她会抱我吗?她会像其他小朋友的妈妈一样,牵着我的手去逛街吗?这些幻想成了我童年最甜蜜的梦。可是,母亲很少回来。即使回来,她也总是匆匆忙忙,像是过客一样,来不及多看我一眼。

父亲偶尔来看我,带着新衣服和零食。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歉疚的神情,仿佛在为自己的缺席感到抱歉。每次他来,我都会感到一种复杂的情绪。我既期待他的到来,又害怕他的离开。他带来的新衣服和零食,像是某种补偿,却无法填补我内心的空洞。那个女人,我的继母,总是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的笑容让我感到陌生而疏离,仿佛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与我无关。

我已经数不清因为破碎的家庭哭了几次。每次夜里,我都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流泪。泪水浸湿了枕头,我却不敢发出声音,怕被外婆听见。外婆总是那么辛苦,我不想让她再为我担心。可是,心里的孤独和委屈,却像潮水一样涌来,怎么也挡不住。

那座桥,成了我梦里的常客。它连接着我的过去和现在,连接着我的温暖和孤独。桥的一头是外婆家的青瓦房,那里有外公的电瓶车,有外婆的柴火饭,有我的童年回忆。桥的另一头是父亲的背影,他站在那里,背对着我,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每当我试图走向他,桥却仿佛在无限延伸,永远走不到尽头。

我知道,那座桥不仅仅是一座桥,它是我心里的一个结,一个无法解开的结。它承载着我的渴望和失望,承载着我的温暖和孤独。它是我童年的缩影,是我成长的印记。每当我站在桥上,望着两端的风景,心里总会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那是对过去的怀念,也是对未来的迷茫。

外婆家的青瓦房,依然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瓦楞上的苔藓依然在生长,后院的菜园依然在开花结果。外公的电瓶车依然在清晨的风中穿梭,外婆的柴火饭依然在灶台上冒着热气。可是,我知道,这一切终将改变。时间在流逝,我在长大,而那座桥,依然在我的梦里延伸,连接着我的过去和未来。

那座桥,成了我梦里的常客,也成了我记忆里最深刻的符号。它连接着我的过去和现在,连接着我的温暖和孤独。它是我童年的缩影,是我成长的印记。每当我站在桥上,望着两端的风景,心里总会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那是对过去的怀念,也是对未来的

或许,有一天,我会走过那座桥,走向父亲的背影。或许,有一天,我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可是,在那之前,我只能在梦里,一次又一次地站在桥上,望着两端的风景,感受着心里的温暖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