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郊外的雨夜，李怡驾驶着一辆偷来的二手车，在泥泞的小路上颠簸前行。

程峰坐在副驾驶，一只手紧捂着肋部的伤口，血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再坚持一下，“李怡瞥了一眼GPS，“还有三公里。“

程峰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没想到你偷车技术这么好。“

“做侦探的不良记录。“

李怡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

“现在能告诉我，魏明远为什么临死前把钥匙给你吗？你们认识？“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程峰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五年前，我妹妹死于一种罕见的血液病。魏明远当时正在研发治疗这种病的纳米药物。“

李怡的手微微一颤：“实验失败了？“

“不，实验成功了。“

程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在审批阶段，整个项目突然被叫停。我追查了很久，才发现是星河科技董事会做的决定——因为这种病太罕见，研发成本太高，无利可图。“

李怡终于明白程峰对这个案子的执着从何而来。

他刚想说什么，GPS发出提示音：“目的地已到达。“

车灯照出一栋被藤蔓覆盖的砖房，看起来像是废弃已久的农舍。

两人冒雨跑到门前，程峰试了几次才将钥匙插入生锈的锁孔。

“等等。“

李怡突然拉住他的手，指着门框上方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红点，“激光警报器。“

程峰皱眉：“魏明远没提到这个。“

李怡从包里掏出小镜子和签字笔，小心地调整角度。

红光在镜面上反射，他迅速用签字笔涂满镜面，红光顿时变得模糊。

“临时解决办法，我们大概有十分钟。“

他推开门，一股霉味夹杂着化学药品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远比外表看起来大。穿过布满灰尘的前厅，一扇金属门隐藏在破旧的书架后面。

程峰输入钥匙扣上的密码，门无声地滑开。

“天啊...“

李怡倒吸一口冷气。

门后是一个设备精良的实验室，虽然积了薄灰，但能看出不久前还在使用。

墙上贴满了研究资料和照片，中央实验台上整齐排列着各种仪器和样本瓶。

程峰径直走向角落的电脑，按下开机键：“希望他没改密码。“

电脑屏幕亮起，要求输入密码。

程峰犹豫片刻，输入了他妹妹的生日——系统解锁了。

“他一直在关注你。“李怡轻声说。

程峰快速浏览文件，脸色越来越凝重：

“找到了，'春藤'项目的完整资料。他们确实在研发治疗性纳米颗粒，但有人篡改了配方，加入了放射性元素钋-210。“

李怡凑近屏幕：“为什么？“

“作为武器。“

程峰调出一份加密文件，“看这个，'落叶剂计划'。他们想开发一种能悄无声息杀死特定目标的纳米毒剂，通过基因识别锁定目标。“

李怡感到一阵恶寒：“张明远发现了这个秘密项目？“

“不止如此。“

程峰打开一段视频文件，“他还录下了证据。“

屏幕上出现张明远紧张的面孔：

“如果你们看到这个，我可能已经死了。'春藤'被武器化了，董事会计划用它清除'障碍'。三年前实验室'事故'其实是第一次实地测试，周毅和王雪被选为目标，因为他们...“

视频突然中断，电脑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红色警告框弹出：“检测到远程删除指令“。

“他们在清除证据！“

程峰迅速插入U盘备份，但文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李怡转身冲向实验台，快速翻阅纸质记录：

“这里！原始实验数据！“他抓起一叠文件塞进包里，突然注意到墙上的一张照片——年轻的魏明远与一群研究员合影，其中一个人的脸被刻意剪掉了。

“程峰，这是...“

他刚想询问，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

程峰拔下U盘：“走！后门！“

他们刚冲出后门，前门就被撞开了。

黑暗中，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向树林，身后传来喊叫声和手电筒的光束。

“分开跑！“

程峰将U盘塞给李怡，“去《晨报》找记者周雯，他知道该怎么做！“

李怡想拒绝，但程峰已经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故意弄出响声引开追兵。

他咬咬牙，继续向前奔跑，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混在一起。

《晨报》大楼的灯光在雨夜中格外醒目。

李怡浑身湿透地冲进大厅，要求见周雯。

保安警惕地看着他，直到他拿出法医证件。

周雯是个三十出头的干练女性，看到狼狈的李怡时明显吃了一惊：

“李侦探？程峰呢？“

李怡将U盘递给他，声音颤抖：

“他...他被追捕。这里有星河科技犯罪的证据，需要立即公开。“

周雯接过U盘，表情复杂：

“程峰两天前就联系过我，说如果他有不测，就把这个交给...“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盯着李怡身后。

李怡转身，只见刘志明带着四名警察走进大厅，他的右臂吊着绷带，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李侦探，你涉嫌妨碍公务和袭警，请跟我们走一趟。“

刘志明亮出逮捕令。

李怡后退一步：

“刘局，你知道星河科技在做什么吗？他们在研发基因靶向纳米武器！“

“荒谬的指控。“

刘志明冷笑，“把U盘交出来，或许能减轻你的罪名。“

周雯突然将U盘塞进胸衣，挑衅地看着刘志明：

“要搜身吗，刘局长？我保证明天头条会很精彩。“

刘志明的脸色阴沉下来：

“周记者，别多管闲事。“他转向李怡，“程峰已经被捕了，你孤军奋战没有意义。“

李怡的心一沉：“我要见律师。“

“当然。“

刘志明做了个手势，两名女警上前给李怡戴上手铐，“你有权保持沉默。“

警车驶向市局的路上，李怡透过雨水模糊的车窗，看到周雯正在打电话，表情焦急。

他悄悄活动手腕，手铐比标准的要紧，磨破了皮肤。

到达警局后，李怡被带到一个没有监控的审讯室。

刘志明亲自审问，但问题都围绕着程峰的下落和证据的去向。

“我不知道程峰在哪。“

李怡第三次重复，“U盘在周雯那里，你已经看到了。“

刘志明突然拍桌而起：“别装了！程峰根本不在我们手上！他逃了，带着最关键的证据！“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如果他公开那些资料，整个计划就完了！“

李怡意识到自己占了上风：“什么计划？杀人计划？“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警官慌张地报告：

“刘局，出事了！《晨报》网站刚刚发布了一段视频，是星河科技的张明远...“

刘志明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冲出去前恶狠狠地瞪了李怡一眼：“看好他！“

李怡独自在审讯室里，听到外面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