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时间

小林翔太霍然站起身。

实木椅脚与瓷砖地面摩擦出刺耳的锐响，咖啡杯里的钥匙震颤。

转头与北原苍希对视了一秒。

北原苍希心说不会吧，真有这么离谱的事会发生吗？应该只是巧合吧？

会不会是店长和少年合伙演的，那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好像也挺离谱的。

什么恐惧具现化，说出去只会被当做怪人吧。

北原苍希又转头看了眼小林翔太，发现对方呼吸有些急促，手甚至有些发抖。

藤浦梨则紧紧攥着裙摆，丝绸裙摆在被冷汗浸透的掌心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布，指甲掐进掌心。心想什么川崎律师之虎也没那么冷静嘛，真的是，还说什么就交给我吧。

“艹！”门外传来了那位鬼火少年的怒骂声与哀嚎，“啊——我的后视镜，我的手把，我的脚撑！”

然后一边骂着，将摩托车扶了起来，膝盖处破洞牛仔裤渗出了些血渍，嘟囔着什么“幸亏我的车技比较好……”

呃——是你速度慢吧，怎么就车技好了。

少年起身后看了眼北原苍希他们所处的咖啡店，推门进来。

风铃叮铃铃地作响。

北原苍希也挪动着摄像相机，让镜头一直对准着他。

少年摘下磨损的头盔扣在柜台上，乱翘的黄发间粘着机油。

“一杯卡布奇诺。”他敲击着价目表，对着店员说。

打工小妹退了半步，颤抖地说：“好嘞好嘞，客人您先坐。”

五分钟过去了。

“怎么还没好？”传来少年不耐烦的声音。

被喊了一句的打工小妹抖了一下，撞到了旁边的架子，叮当脆响中她慌忙鞠躬：“马、马上就好！”

北原苍希静静坐着，喝着刚才女店长新端过来的咖啡，假装仔细地看着书。

这样子喝咖啡，怕不是要失眠了。

北原苍希看了眼时钟。

【19：14：50】

快到19点15分了。

北原苍希开始在心里默默倒计时，静悄悄地不再翻书，甚至也停下了眨眼。

十。

九。

接下来就是店长说的接电话了。

八。

……

二。

一。

响起了炸裂的重金属摇滚音乐。

少年掏出了手机。

“喂喂喂！”

“什么事，现在就去？”

“啊？”

“行，马上到。”

少年一把抓起头盔，向着门外走去。

“客人，你的咖啡还没好。”

“不要了，真是慢死了！”

然后骑着摩托车急匆匆地离开了，尾灯在夜色中拖出了暗红的轨迹。

北原苍希按下了停止录制的按键。

仔细回想着这十分钟的经历。

全程给了他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协调感。

过于自然了，他的一言一行就像是雨水顺理成章的从天上落下来，树木年复一日的长高。

自然到产生了违和感，像是时间轴中凭空多出来的一支压花。

但在自然中却有着一股僵硬，过去的十分钟像是早已存在的录像带一般，只是在循环播放。

太奇怪了。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亲眼目睹过这件事重复发生。

所以一切都只是推测。

还是不能排除这一切都是表演。

“藤浦店长，这件事我们明天还会来调查的。”小林翔太变得郑重起来，从口袋摸出一个名片，“如果还有什么异常事件发生，你就打这个电话，这是我们事务所的座机，24小时有人值守的。”

“小林前辈，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就从这里直接回家了，也比较方便。”

小林翔太只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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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北原苍希转过街角后，一路跟着北原苍希的菊亭白羽从对面的餐厅钻了出来，解下为了掩盖面容的围巾，低头瞥了眼腕间的手表，自言自语道：“真是令人困扰呢，苍希君。”

苍希君就这么想要打工吗？

菊亭白羽叹了口气，按照她想象中的生活，北原苍希就应该是菊亭邸的花瓶，每天三点一线陪她上学就好了，而她是菊亭家的大家长。真的是，每个月北原苍希只要坐在家里等着我给他结算零花钱就好了。

不过那个事务所确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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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苍希坐在回家的地铁上，脑海里一直重复着那位店长所以说的话。

没多久，北原苍希已经回到了宅邸门口。

推门而入的北原苍希发现整个房子里空空荡荡，菊亭白羽好像还没回来，浅神七海也不知道在哪。

“白羽一直没回来吗？”北原苍希逮住菊亭白羽的女仆问道。

“大小姐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哦，你是不是还想问浅神大人去哪了？”

菊亭白羽的贴身侍女名叫菊亭静，和北原苍希的贴身侍女菊亭澪是双胞胎姐妹，也是菊亭家的成员，不过是旁支了。

听说是那一支没落到女儿都养不起，菊亭家的老爷子便将她们接到了宅子里，但那没落地一支便由他们自生自灭了，所以菊亭静和澪从小几乎是陪着菊亭白羽还要北原苍希长大的。

“那你知道浅神七海去哪了吗？”

“不知道哦。”

“真是行踪莫测。”

北原苍希又上上下下地跑了一遍他常去的几间房子，寻找一下有没有浅神七海留下监视他的小物件。

几十分钟下来，北原苍希坐回到起居室的沙发上，好像还真没有。

大概是浅神七海良心发现了吧。

不！可能只是更隐蔽了，北原苍希沉默着，脑内天人交战，思考着浅神七海还能在哪摆摄像头。

吱——

厚重的木门开了。

菊亭白羽缓缓走到起居室。

“白羽，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学校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啊，我今天在剑道馆多练了一会。”菊亭白羽把外套递给侍女，坐到了沙发上。

正在给菊亭白羽倒茶水的菊亭静从他身前走过，然后白了北原苍希一眼。

……

昏黄的灯光，铃铛作响的餐具，又是一顿如同吸血鬼进食般的晚餐。

进餐完毕后，回到卧室的北原苍希百无聊赖地玩了会手机。

躺在床上开始仔细思考着今天在咖啡店发生的一切。

是平行空间、还是时间循环？

太扯了，这又不是科幻小说。

那会是演戏吗？

还有那个优昙华律师事务所，也是不对劲到顶了，是时候整理一下现在有关优昙华律师事务所的信息。

1.优昙华的名字，传说中3000年开一次的花，常被用作比喻极其难得之物，这是什么意思，一般的事务所大概不会起这么奇怪的名字吧。

2.为什么律所会有假肢？

3.只有三个人的事务所到底能干什么？

4.还有看起来所谓的高端服务完全就是诈骗，但为什么它的宣传册会出现在鹿鸣馆中学？

这些串在一起，思考着谜底到底是什么，事务所和咖啡馆的事还是需要明天再去观察。

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再想想，事务所的布置，白峰遥的话语，小林翔太的神色……

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是浅神七海吗？正沉浸在推理游戏中的北原苍希被惊醒。

回来这么晚，看来警视厅的工作还真是忙碌。

等等，公安九课。

北原苍希坐起身，向着浅神七海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