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纸老虎

裴旖赶去西苑的时候，西苑之内鬼哭狼籍，下人们不敢东张西望，只能在院子之外洒扫做事。

院内裴侯爷的脸色铁青，瞪着双眼看着院内的两个上身赤裸的男子。

再看一眼自己那不知廉耻的女儿。

指挥道，“来人，将这两个不知廉耻的狂徒拉出去，扭送去官府！”

“父亲不可！”

裴珍珍两眼迷离，已是生无可恋，只能抓着裴侯爷的衣衫苦苦哀求。

裴旖上前，扫过屋内的狼藉，故作惊讶道，“妹妹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这两个男子怎会跪在这里？”

跪着的两个男子正是裴旖昨日做交易之人，现下瞧见裴旖来，顿时又添上一把柴，“姑娘饶命！侯爷饶命呐！我们是真心爱慕侯府的珍珍小姐，如若不然，也不会犯下此等的祸事...”

“混账！”裴侯爷一脚将男子踹倒在地，已是气的头晕眼花，神志不清了。

“侯爷息怒，是珍珍小姐传信叫咱们过来的，如若不然，这侯府这么大，我们兄弟二人岂能找到珍珍小姐的住所。”

裴旖咬唇，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看了看跪在不远处衣衫不整的裴珍珍，“啊”的一声，“原来是这样...妹妹还真是...清新脱俗呢。”

“只是父亲还请三思，这毕竟是咱们侯府的丑事，如若是传了出去，对父亲的名声有损，对咱们侯府的名声也有害。”

裴侯爷被气昏了头，被身边的两个小厮扶下来之后，再听裴旖说的话，确实有理。

若是被外人知道他们侯府养了十三年的女儿居然是此等下贱之人，那他的脸面往何处放？侯府的脸面又往何处放？

“对，此事绝对不能声张...”

裴旖宽慰道，“父亲，我听说贵妃娘娘也来了，既如此，父亲还是陪着贵妃娘娘去看望祖母吧，这儿，有我在。”

裴侯爷不可置信的看了裴旖一眼，似是有些吃惊，他这位乡野出身的女儿，何时变得这么懂事了？

当然，真正的裴旖自然不懂这些，但如今的裴旖是季欢颜，她做过皇后，见过无数的大场面，岂会被此事的小场面震慑住。

更何况，她裴珍珍有此下场，都是自食恶果。

“父亲大可前去，不必担心，这还有管家呢。”

郑叔微微拱手。

裴侯爷脚步虚浮的出了西苑，留下两个得力的小厮帮着处理此事。

裴侯爷一走，裴珍珍便像是失了主心骨一样，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连翘，去拿一件氅衣来。”

“是。”

鹤白薄衣落在身上，盖住她身上的一片狼藉，裴旖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知你痛，身痛心更痛，出了这样的事情，父亲一定会暗中查的明明白白的，但今日贵妃回府探望祖母，偏偏你这丑事落到了贵妃的眼皮子底下。”

“也只能委屈你一下了，待此事风波过去，定为你正名可好？”

裴珍珍猛地往后一缩，眸中的泪水似是凝固在眼眶内，面上一副惊惧的表情，吓得连连后退，“是你！都是你害的！裴旖都是你！”

几个侍女小厮侯在一侧，声声听着裴珍珍怒极的控诉，一个个全都垂下了眼睛。

裴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面上仍旧温润，“二小姐受了刺激，来人，将人关进屋内，锁起来。”

“是！”

两名小厮立即去办，拽起裴珍珍的胳膊将人拖进了屋内，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谩骂声，甚至力道极大的拍门声混在一起。

如雷贯耳。

“你们两个，做出了玷污侯府小姐的事情，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来人，将他们二人关进府中的柴房，着小厮日夜守着。”

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众人行事，待西苑的狼藉过后，裴旖才伸了伸腰，朝连翘道，“好戏看够了，走吧，还有一场母女情深的戏码呢。”

老夫人院内。

裴陶苏情真意切，跪伏在老夫人的榻前，“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近日来时常昏迷，邬嬷嬷立在一侧，正想开口提示一番，便听见外头有人通传大小姐来了。

裴旖来了。

“侄女裴旖见过姑母，姑母万安。”

隔着素白的帘纱，窥探到对面女子一茬纤痩的身段，“裴旖，上前来，叫姑母好好看看你。”

裴旖上前，走的进了，闻见裴陶苏身上的香味都觉得恶心。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喜欢在衣服和身上熏着浓浓的熏香。

各种浓郁的香味掺和在一起，都掩盖不住她身上的老人味。

是的，裴陶苏已经不再年轻了，陛下每三年宫内都会进行选秀，充入后宫的女子不计其数，新鲜的美人来了一个又一个，贵妃哪里能一直笼络住圣心？

且她一直无所出。

在宫中除了陛下的宠爱便再无倚仗。

除了母家裴府，贵妃如今更像是一只纸老虎了。

外强中干。

“长大了，皮囊也算出众，本宫先前一直想为你说一门亲事，只可惜，你的父亲不同意，女子年华易逝，趁着如今的侯府还如日中天，趁早将婚事定下来也不错，你觉得呢？”

裴陶苏最后一句话虽然有问她意见的意思，但是绝对没有让她自己选择的权力。

裴旖恭顺道，“侄女婚事，全听父亲与姑母做主。”

怕就怕的是，这婚事谁都做不了主。

贵妃一直都在此处，裴旖便以随侍为名留了下来，也不知在她死后六年之后，裴陶苏一个人在深宫之中是怎么度过的。

会不会在午夜梦回之时，想起自己所作的一切，想起自己手上沾染着的无数无辜性命，而后厉鬼索魂，梦魇于此。

裴旖伸手柔顺的按了按老夫人的双腿，听着裴陶苏与昏迷之下的老夫人说话。

季欢颜在很久之前就认识裴陶苏了。

初见不是在宫中，在还未出阁的时候，她们便已经熟识了。

只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裴陶苏就变了，为了宫中的权势地位，不惜陷害别人，在一次次的宫斗之中博取陛下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