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智能投顾的服务流程与优势

一、智能投顾的服务流程

如本章第一节所述，智能投顾源起于科技与金融的结合，目前难以对其给出一个精确的、严格的定义。在实践中，由于科技水平的参差，不同法域下金融监管制度及其他法律制度的差异，以及智能投顾平台的发展策略和目标客户群各有侧重等，智能投顾的具体服务流程和运作方式也各有不同，呈现出多样性。但抛开实践中这些细节上的差异和外部制度环境的制约不谈，从功能组成要素的角度出发，笔者认为一项完整的、理想状态下的智能投顾服务应当包含以下几个环节：（1）客户分析与画像描摹；（2）大类资产配置与投资组合选择；（3）交易执行；（4）投资组合动态调整与再平衡；（5）其他附加服务，如税负管理和投资组合分析等。[15]需要指出的是，此处所论述的智能投顾的服务流程是理想状态下的情形，其前提是智能投顾所依赖的人工智能算法已经发展到相当程度，能够在自动进行客户分析与画像描摹后为客户提供“千人千面”的投资组合，而现有状态下的智能投顾尚不能做到这一点。[16]

（一）客户分析与画像描摹

智能投顾平台会通过调查问卷或询问打分的形式，要求投资者回答一系列涵盖金融学、投资学、财务状况和投资目标等方面的问题，了解投资者的投资偏好、风险容忍度和理财投资目标等信息，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分析与计算，进而形成客户画像的描摹和构建。例如，美国智能投顾平台Betterment在客户画像环节要求客户在网站上填写年龄、职业、收入和资产水平、纳税情况等基本信息，并要求客户从稳定保值型、退休金规划型、一般投资型和计划消费型四种类型中选择一个或多个投资目标。[17]

（二）大类资产配置与投资组合选择

智能投顾平台通常会以现代资产组合理论、资本资产定价模型及Black-Litterman模型等作为理论基础实现大类资产配置，并结合前一流程中对客户投资目标和风险偏好的刻画为客户生成或推荐具体的投资组合。

不同智能投顾平台与服务在这个环节中存在许多细节上的差异。例如，从个性化程度高低的角度来看，有的智能投顾个性化程度更高，允许客户在一定范围内自行调节某类特定资产在组合中的比例；而有的智能投顾个性化程度则相对有限。又如，从是否存在人工干预的角度来看，有的智能投顾人工参与程度较低，在完成客户信息收集和画像描摹之后由算法自动推荐针对性的投资组合；有的智能投顾服务则需要人工的参与或审核来最终决定客户所使用的投资组合。再如，就投资组合中的投资标的而言，在投资组合构建中有的智能投顾主要的投资标的范围限于ETF，而有的智能投顾的投资范围则更为广泛。尽管细节各异，但大类资产配置和投资组合选择是智能投顾的服务流程中所必须具备的一个关键环节。

（三）交易执行与投资组合的动态调整

完成投资组合选择后，智能投顾平台通常会利用自有券商或合作券商提供交易执行服务。此后，智能投顾平台还需要对投资组合进行后续跟踪、风险管理和组合调整。当组合与投资者预先设定的目标明显偏离或个别资产价格达到风险阈值时，平台通常会对投资组合进行动态性和针对性的调整。

需要指出的是，智能投顾自动实现对投资组合的动态调整的前提，是金融监管法律法规允许提供全权委托型账户服务。所谓全权委托型账户服务，简单来说，即在投资者与经纪商（投资顾问）签订全权授权协议之后，经纪人得以在未经客户同意或确认的前提下就自行对账户进行管理、买卖资产的一种服务。我国于2019年之前对全权委托予以禁止，因此智能投顾服务无法发挥后续自动调仓和投资组合自动再平衡的功能，而是通常会将调仓情况推送给客户，由客户决定是否跟投；2019年我国以试点的形式部分放开全权委托禁止，一部分智能投顾才得以实现投资组合的自动化动态调整。[18]

（四）其他附加服务

前述为智能投顾的核心服务流程和基础功能环节，在此基础上，部分智能投顾还为投资者提供其他附加服务。例如，由于美国的税收法律制度（特别是个人所得税体系）颇具特色，美国智能投顾通常还会为投资者进行税收规划纳入其增值服务范畴，包括税收亏损收割（tax loss harvesting）及税收优化组合设计（tax optimized portfolio design）等，其中前者最为常见。具体而言，税收亏损收割是指利用美国税法允许投资者在出现亏损时申报抵税的规则，卖出投资者亏损的资产，同时买入其他相关性系数较高的资产，以确认的亏损额来抵扣投资收益应缴纳的资本利得税，并将节省的税款进行再投资以实现收益最大化。这不仅能够保证客户投资组合的风险和回报的稳定性，也能够更好地避免美国法上的“洗售”禁令。[19]例如美国智能投顾平台Betterment就为客户提供税收亏损收割服务，根据2000年至2013年的数据测算，此项服务能够为客户的年化税后收益带来0.77%的提升。[20]

此外，部分智能投顾还为客户提供投资组合分析功能，一般包括业绩展示、业绩归因、风险因子分析、组合描述性统计分析、回测和模拟等。特别地，我国长期以来存在“基金赚钱基民不赚钱”、投资者频繁操作、追涨杀跌等现象，而智能投顾恰恰可以成为投资者教育的绝佳载体。我国目前的多数智能基金投顾也通常会为客户定期提供投顾周报、投顾月报等作为增值服务的一部分，其内容一般包含市场回顾、运作表现、后市展望等。

二、智能投顾的优势分析

根据智能投顾的工作原理及服务流程，笔者认为，相比于传统投资咨询服务，智能投顾具有以下几项优势。

第一，服务费用相对低廉，投资门槛降低，增强了服务的普惠性。传统投资顾问为了向客户提供个性化的投资建议，依赖于一对一的人工服务，需要消耗大量人工时间与精力，因此成本高昂。由此，传统投资顾问服务的费率也相对昂贵，并且通常会设置较高的投资门槛，往往只有高净值人群才会成为投资顾问服务的客户群体。对比之下，智能投顾通过提供在线问卷等方式完成客户信息的收集、分析与客户画像的描摹，凭借大数据、智能算法等技术的助力完成对投资组合的构建和动态调整，由此实现了服务全流程的电子化、智能化，有效地降低了服务管理成本。因此，智能投顾平台向客户收取的服务管理费率也相应降低，并且投资门槛也较低，进而将投资顾问的客户群体拓展至长尾群体，切实提升了金融服务的普惠性。

第二，满足投资者个性化需求，优化资产配置。智能投顾服务能够通过在线问卷等形式了解客户的年龄、学历、工作经历、风险承受能力、投资偏好、历史投资状况等信息，进而在此基础上为客户推荐定制化的投资组合，满足客户的个性化需求。部分智能投顾还允许客户自行调节投资组合中特定类别资产的比例，进一步提升了投顾服务的个性化程度。此外，智能投顾在算法设计中综合性地运用现代投资组合理论、风险平价策略、Black-Litterman策略、Smart Beta策略等金融理论和投资策略，并凭借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助力，提升了资产配置和投资组合构建的效率，以期在客户的风险承受范围之内为其提供最有效、最合适的投资组合选择。

第三，自动调仓以应对变化，提高投资效率的同时降低客户的操作成本。智能投顾的优势不仅体现在投资组合的初始构建方面，还体现在投资组合后续的动态调整更新方面。一方面，智能投顾根据不同投资者的个性化特征推荐投资组合后，仍会实时关注市场动态，根据市场情况的变化自动地对投资者账户进行持续性管理，不断调整投资策略，保证投资组合能最好地满足投资者的个性化需求。另一方面，智能投顾不仅关注市场的变化，也会关注投资者自身情况的变化。智能投顾对投资者的风险测评并非是静态测评，智能投顾平台会提示投资者根据自身情况对风险测评的结果进行更新，不断调整投资方案、制定投资策略，确保投资组合始终与投资者的风险类型相适应。概言之，智能投顾的自动调仓功能确保投资组合始终是最符合客户需求的、最有效的投资组合选择，由于不需要客户的额外操作或确认，其有助于提高投资效率，降低客户的操作成本。[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