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逐一突破

三个人被抓到小院已有半天,各自被关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也没有人来审问。

账房身经百战,依旧老神在在,闭嘴不言,其余两人一人神色露出一丝焦躁,另外一人则一直低着头。

李玄捧着雁组长领回来的卷宗副本,正在细加阅读,不过这些做卷宗的人为了体现自己的文学功底,言简意赅,聊聊百十字,几眼便看完了。

底下小墨正在深情并茂的讲述三个人的家庭背景和邻里关系。

小墨记忆能力卓绝,汇报道:”这个王二奎打小就是个混混,邻里都不待见他,没少受他欺负。“

事情讲的很细,等到末了,李玄问道:“等等,小墨你说王二奎的媳妇临产?”

小墨点点头道:“是啊,李大哥,早些时日,王二奎还去约了稳婆。”

李玄用手中的炭笔记录下来,示意小墨继续说。

雁晚秋看到李玄在本子上记的字,真的是丑到只有他自己看得懂,便让他坐边上一点,自己开始研墨记录。

李玄见她一手漂亮的簪花小篆跃然纸上,识趣的停下自己的书写,接着道:“听你这么说,这个张旦为人懦弱,没有主见,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母。”

小墨喝了口水,感叹道:“他这个人很孝顺,就算据点到城里路远,他还是会每日赶回去照顾老母。

早年在码头当力工,因为力气大,最近一段时间才被招入,至此早出晚归,邻里也和他断了联系。”

“那账房呢?”

提到这个账房,小墨皱眉道:“账房名叫金瑞,八年前逃难过来的,逃难过来的时候就空无一物,现如今城东好几套房,还娶了几房小妾,上个月还纳了一房新的。”

林镇岳在边上听了,一拍大腿道:“他娘的,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玄哥,你说吧,我们怎么弄他?我林某人最看不惯这种人。”

雁晚秋嫌弃的看了一眼林镇岳,粗鄙莽夫,转头问道:“李玄,我们先审问哪一个?”

李玄拿过她记录的笔记,连贯着翻阅了一下,便道:“先不审,把他们晾一会儿,熬一熬。

老岳,他们身上危险物品什么的,都搜过了吧?”

“都搜过了,不过没有搜出什么东西,他们都不怕咱们!”老岳答道。

李玄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等会儿他们就怕了。来来来,教你们一个新游戏!”

很快,院子内就传来了

“对A”

“要不起”

“王炸”

“不是,小墨,你是不是傻,玄哥是地主,你炸我农民干嘛?”

不得不说,林镇岳在吃喝嫖赌上的天赋奇高,不一会儿,李玄和小墨脸上,头发上就糊满了纸条,像两个白发老头。

至于林镇岳除了开局的时候被李玄糊了几次,后面基本就一直赢,颇有一番纸牌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

打了几十轮,坐在边上的雁晚秋终于等不住了,催促道:“李玄,你快说说打算怎么办?一直把人关着也不是个事儿。”

李玄打出一对飞机,清空了手中的牌,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熬鹰熬的差不多了,将脸上和头上的纸条拨弄干净,豪气干云道:“我要逐一击破他们!”

李玄向贾烨了解到,在押几人进入审讯室前,给他们几人都送上了姜汤,金瑞没有喝,直接转身进了审讯室,王二奎和张旦都喝了姜汤。

在他们几人斗地主的时间,李玄派着贾烨和何鉴两人观察这几人的神态动作。

贾烨家里经商,比较会察言观色,李玄就让他单独盯着金瑞,至于其余两人则由何鉴盯着。

李玄来到审讯室外,拿着记录几人言行的本子在研究。

“汇报一下他们的情况。”

贾烨率先上前汇报道:“这个金瑞一直闭目养神,即使口渴,也只是看了一眼杯子,也没有喝。

不过末尾这段时间,他时不时的看门外,像是在等什么人来。”

嗯,老岳他们抓人抓的很快,不过再拖下去这几人背后之人应该也发觉了,他用朱笔在本子上勾勾画画,又看向何鉴。

何鉴接过贾烨的话道:“王二奎这个人犯事多次,对这架势司空见惯,一点都不怵我们。

至于这何旦,看着人高马大,结果整个人跟鹌鹑一样。”

听完贾烨和何鉴的汇报,李玄立马就下定主意,先审这个何旦。

这个世界简单又残酷,对于普通人,就是严酷的刑法,讲究三木之下,必吐真言,所以审讯室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那玄铁琵琶钩还残留着干涸后的暗黑血迹。

见到李玄几人推门进来,何旦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林镇岳是个不安分的主儿,进来就开始摆弄那些刑具,在何旦身上来回比划,好像在挑用哪个刑具更合适,吓得何旦直发抖。

李玄赶紧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林镇岳停下。

这个老岳,把人吓坏了,我还怎么审问。

李玄故意翻了翻卷宗,发出纸张的脆响:“你叫何旦?”

何旦坐在刑座上,想把自己蜷缩在刑座内,可身形庞大,根本缩不进去,听到李玄的发问,头显得更低了。

见他没有说话,李玄合上审讯薄,将审讯薄夹在腋下,站起来笑道:“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方才本官审问了金瑞和王二奎,他们都已经交待了,说都是你何旦指使他们干的。”

何旦听到李玄说的话,猛的抬头,听到这个消息,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玄拿起桌案上的印泥,走到他身前,将审讯薄打开,上面满满都是字,他指向右下角道:“何旦,只要你在右下角按个手印,本官就可以结案了,这么多罪,估计可以就地处死了。”

见何旦虽然脸色泛白,汗如雨下,但仍久不说话,他摇了摇头道:“可惜你家的老母亲咯,以后就没人供养了,到时候估计就是草席一卷,曝尸乱葬岗,被野狼叼走。”

话音刚落,李玄见何旦猛的站起,可无奈被刑座的超凡力量束缚住,他拳头紧握,肌肉紧绷,似乎是想打死眼前这个狗官,哦不,是自己,但是依旧牙关紧锁,沉默不语。

李玄突然将一截染血的布条丢在桌上,笑道:“何旦,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刚刚本官派人去调查,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属下正好碰见有人拿着刀翻进你家院子,还好我属下眼疾手快,不然今天你估计就可以去给你娘送终了。

人呢,我就关在隔壁,问他是谁让他去杀你娘的,他也不吭声。

不过凑巧,本官在他胳膊上找到和你胳膊上一样的纹身,三颗骰子,你说这事有不有趣?

你说你这组织就是这么答应你照顾好你娘的么?”

雁晚秋和林镇岳都瞪大眼睛看着李玄,他们怎么不知道小墨说过这个事情。

而何旦并不知情,他瞳孔骤缩,这布条上的针脚正是他娘独有的补衣手法。

此时听到自己的老母亲差点被杀手杀死,立马疯狂的敲击眼前的无形屏障,双拳都敲出血来,大声哭吼道:“放我出去,我要宰了他们!我要宰了他们!”

李玄就默默的看着他,眼神冰冷无情,等他气力宣泄完后,寒声道:“怎么样,何旦,你要不要做他们的替死鬼?还是说老实交代,本官放你出去再见见你娘。”

耗尽力气的何旦,瘫坐在座位上,双手捂住脸面,大声的哭泣起来,眼泪混着血水从指缝中流下。

“我交代,大人,我交代,只求大人饶我一命,好让我赡养老母。”何旦哭完,立马哀求道。

李玄将审讯簿重新拾起,回到主位,沉声道:“那就从实招来,本官听着。”

何旦止住哭声,回忆道:“我,我叫何旦,之前在码头当力工,因为力气大,被安排搬大箱子到船上,工钱不高,但能给老母亲能够买点吃的,穿的,自己苦一点也够每日的花销。

日子虽然辛苦,却也还算是过得去。”

“直到有一天,我在搬运一个大箱子的时候,那日下雨木板湿滑,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一摔,让我看见了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箱子里面有个人,不,那应该不算是人,那是怪物。”

“那怪物头是女子的头,可身子却是蛇身子,当时那怪物昏迷着,我被吓坏了,赶紧找到船上宜总管,告诉他那个箱子里面装着怪物。

可那宜总管听完后,反而把我诓骗到船仓底下关了起来,可我要照顾老母,那夜我凭着自己的一把子力气,闯了出来。”

说到这里,何旦露出恐惧的表情,颤声道:“可没想到,等我回到家里,已经有黑衣人将我娘制住,他让我出手,我向他冲了过去,结果他连手脚都没有动,我就直接被压趴在地上。

而这个黑衣人边上站着的就是金瑞,那金瑞说他那边有个人不小心异变了,正需人手,便以我娘性命做要挟,让我加入他们。”

何旦眼里又流下豆大的泪珠哭道:“我不得不从,只好加入他们,在那个据点,金瑞负责用他身上特殊的法器观气,查看到体质容易异变的人。

一旦发现,就安排王二奎做局,或用特殊物品,或投毒,或动用关系,让那人不得不接受金瑞提出的条件。”

李玄听到这里,问道:“那你呢,你做什么?”

何旦低头道:“那些容易异变的人签订完一份契约后,就会昏迷过去,身体便会开始异变,而我就负责将这些昏迷的人运送到码头或擂台那边去。”

运送到擂台那边做什么,李玄已经猜到,可运送到码头是什么情况,他赶紧问道:“运送到码头的,发往何处?”

何旦回忆道:“各地都有,不过我记得大多都发往京都。”

李玄听到京都二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一直往上窜,那剧烈燃烧的火盆都无法扑灭这股寒意。

“可知道船的批次,多久发送一次?还有,为什么一定是从天虞往外发?其他地方有没有?”李玄急的一连问出几个问题。

哪料何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那船上挂的龙旗上面写的善字。

李玄见边上雁晚秋已经将重要的信息记上,继续道:“何旦,你将所涉及的案件全部交代清楚,交代完毕后,本官可以允许你回去见老母一面。”

说完直接出审讯室,让何鉴去找刀无鞘,去何旦家中蹲守,怕不是真的能够蹲到鱼儿。

因为这何旦加入的时间颇短,涉事案件并不多,其他基本都是王二奎和金瑞做的,雁晚秋很快就录完口供出来了,只是脸色凝重,平日里她只负责巡视城区有无鬼气,没想到这些普通人做的事情比蚀鬼还可恶。

李玄见雁晚秋脸色不太好看,便关切道:“晚秋,要不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和老岳就够了。”

雁晚秋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跟着李玄进了王二奎的审讯室。

有了何旦的口供,李玄心中有了底气,直接开门见山道:“王二奎,投毒,致残,动用关系让人家破人亡,真是好手段,你看看何旦这口供上,密密麻麻全是你的名字。”

那王二奎是不知道几进宫的老人了,听完面不改色道:“大人,说话要讲究证据,光凭一份口供可定不了我的罪。”、

林镇岳看不惯他的嚣张气焰,直接抄起烙铁往他走去,可没想到,这王二奎直接划开衣裳,露出胸膛,只见上面已经有几块烙铁的痕迹,他眼露轻蔑道:“来,往这好的地方烙!”

林镇岳看着他几乎没有好肉的胸膛,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吹了吹烙铁,便想直接按上去,反正他也是人渣。

李玄见状,喊道:“老岳,回来,不必了。”

林镇岳悻悻的将手中烙铁插回到火堆里,冲着火堆吐了口唾沫。

李玄走下台来,在王二奎的耳边低声道:“二奎,听说你媳妇快临盆了,不到一个月了吧?”

王二奎听了眼神变得危险,寒声道:“你想做什么?你要是敢动她,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李玄并不接受这弱小的威胁,轻笑道:“你知道凭着何旦这份口供我能押你几个月呢?好像是一个月,嘶,好像是两个月,啧,有点记不清了。

听说你还给你媳妇找了全天虞城最好的稳婆,足足100银币,可惜了,本官因为案件没有进展,派人将那稳婆给看住了。

你说,你二奎能挨得住烙铁,是个汉子,就是不知道你媳妇挨不挨得住一个人生孩子?”

李玄还有话没来得及说完,便见那王二奎张开血盆大口,想要扑咬上来,却被屏障拦住。

他已经失去理智的喊道:“狗官,狗官,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冲我来啊,你动女人算什么本事?”

李玄单手抚过自己的面庞,深吸一口气,状若癫狂笑道:“你二奎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怎么冲你来。”

王二奎看着眼前如同疯子的狗官,突然陷入短暂的沉默,而后又喝骂起来。

李玄嘴带邪笑,转过身去,那声音恍若恶魔,传入王二奎耳朵:“在我走出审讯时候,你还不说,我就要开始我的游戏了哦。”

说完一步一步的往审讯室门口走去,不再回头。

那脚步声宛若刺刀,一刀一刀的刺在王二奎的心头,他想到自己的媳妇,想到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再也坚持不下去,跪倒在地哀求道:“我招了,大人,我招了。”

李玄转过身来,笑容阳光灿烂,走到王二奎跟前,低头惋惜道:“才走了五步,你就招了,可真叫本大人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