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解剖台的冷光灯正照着苏雨桐颤抖的解剖刀。假死药让我的皮肤呈现出尸斑状青紫,而藏在臼齿里的缓释胶囊正将肾上腺素注入舌下静脉。
“死者沈南星,确认死于急性铊中毒。“法医在报告上盖章的瞬间,我听见苏雨桐的解剖刀划开胸腔。她染血的乳胶手套抚过我的心脏——那里埋着的微型磁共振造影剂,会在三小时后让CT影像显示出林深的指纹压痕。
停尸房的排风扇突然停转,我计算着肺内残余氧气。72小时前注射的过饱和血红蛋白溶液,正通过毛细血管向肌肉输送最后能量。当苏雨桐转身取骨锯时,我屏息按下藏在阑尾位置的电磁干扰器。
监控屏幕雪花闪烁的十秒里,我翻身滚进备用尸袋。隔壁解剖台传来腐臭味,程野被缝合的腹腔突然爆开,飞溅的尸液染黄苏雨桐的白大褂——这是我上周在他内脏填充的枯草杆菌孢子终于苏醒。
“尸体...尸体不见了!“保安的尖叫伴随着撞翻的福尔马林罐。我蜷缩在运尸车底层,感受车轮碾过减速带时的颠簸。卡在气管的定位芯片开始震动,显示我正在穿过实验楼西侧的回形走廊——母亲当年就是在这里,被灌满汞蒸汽的通风管道逼到堕胎。
冷藏车后门被撬开时,我吐出藏在胃里的热成像眼镜。生物实验室的应急灯在镜片上投出绿色轮廓,林深的轮椅轨迹显示他今晨来过这里,轮椅扶手上的蓖麻毒素浓度超标300倍。
“你果然没死。“苏雨桐的声音从液氮罐后传来,她左眼缠着渗血的纱布,右眼瞳孔扩散得像黑洞。我故意碰倒的结核杆菌培养皿,让她误以为我咳嗽是感染症状。
“程野指甲里的DNA属于...“她举起物证袋,里面的皮肤组织正在培养液里蠕动。我猛地按下紫外线灯开关,那些被我替换成嗜热脂肪杆菌的样本,在紫光下突然膨胀爆裂,脓液喷在她胸前的工作证上。
警报声掩盖了我翻窗的声响。天台寒风灌进尸袋,我扒住排水管下滑时,腕间的铂金脚链勾住通风网。二十年前母亲就是从这里坠落,她腕间相同的脚链在监控录像里闪了最后一下。
实验动物房的恒温箱泛着红光,我输入林深的生日解锁密码。试管架上的“益生菌“培养液正剧烈发酵,这些携带朊病毒载体的转基因大肠杆菌,将在明天早餐的酸奶里进入全校肠胃系统。
苏雨桐的脚步声逼近时,我打翻冷藏柜。零下196℃的液氮瞬间气化,白雾中她踩到程野的冻存脑组织标本,滑倒时后脑撞上我提前摆放的颅骨模型——那是我用母亲牙模3D打印的复制品。
当我从狗舍暗道爬回宿舍时,林深正在我床上翻找《教职工子女名册》。月光照着他脖颈的铂金脚链,与我腕间的锁扣完美契合。我按下手机干扰器,他轮椅扶手的报警装置突然失灵,暗格里滚出支装有氰化物的胰岛素笔。
“哥哥。“我轻声唤道,这个称呼让他瞳孔骤缩。藏在枕头里的录音笔开始播放产房录音,陈立仁的咆哮混着母亲的啜泣:“把这对双胞胎分开处理!“
林深颤抖着注射哮喘药,却不知我今早调换了药剂瓶。混入T-2毒素的沙丁胺醇溶液,正顺着他的静脉侵蚀小脑。当他扑向我的瞬间,我扯开衣领露出锁骨——那里纹着的Σ符号,与他后腰的胎记组成完整的化学式。
警笛声在楼下响起,我将苏雨桐的工作证塞进林深口袋。那上面沾染的枯草杆菌已变异成致命形态,当他试图销毁证据时,会通过皮肤接触引发败血症。
生物实验室突然传来爆炸声,我贴在门后听火焰吞噬声。程野培养的朊病毒正在高温中气化,这些附着在烟雾里的神经毒素,将顺着通风系统飘向全校教室。明天升旗仪式时,第一个深呼吸的人将触发连锁感染。
当我从淋浴间暗格取出备用身份证明时,镜面突然映出苏雨桐的脸。她溃烂的右眼流下血泪,手中举着那支本该在林深轮椅里的胰岛素笔:“你替换了哮喘药的pH值,让氰化物在碱性血液里提前分解了。“
消防栓的警报突然自启,我趁机撞破走廊消防玻璃。坠落的瞬间,我按下藏在智齿里的微型降落伞按钮。尼龙伞面印着青藤学院校徽,在夜空中展开成巨大的Σ符号——就像二十年前母亲坠楼时,实验楼玻璃幕墙反射的最后一个图形。
当我着陆在垃圾转运车蓬顶时,苏雨桐的枪声惊飞鸦群。子弹擦过耳际打爆氯气罐,黄绿色烟雾中,我翻身滚进准备好的尸袋。运输带正将医学垃圾送往焚化炉,而我的铂金脚链卡在齿轮间,向追捕者暴露最后踪迹。
清晨六点,我在郊区殡仪馆睁开眼。化妆镜里映出完全陌生的面孔,这是用程野皮下组织培养的仿生面具。更衣柜里躺着新身份证,姓名栏印着“林深“,而家庭成员那栏的“沈南星“三个字正被特制药水缓缓腐蚀。
当第一例感染者在校医务室咳出脑组织时,我正用林深的指纹打开瑞士银行保险箱。母亲未寄出的举报信在紫外线下显影,信纸边缘的齿痕与陈立仁尸检报告上的咬痕完全吻合。
而保险箱底层的“优等生清除计划“名单上,我和林深的照片被红笔圈在一起。备注栏的化学式正在分解,那是某种通过铂金首饰传播的朊病毒编码——我们的脚链,正是二十年前那场实验培育的终极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