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蛇拳突破，退守群岛

先前从那浓雾中脱身，蛇形拳的熟练度，就只差临门一脚。

此番在深海中肆意搏杀，又有那灵花补益续航，熟练度上涨几如潮涌。

终究是在这生死一线的当口，一举破关。

姜仁心中全无防备，身形顿时凝滞下来。

一股远超往昔的记忆浪潮，兜头盖脸地将心神吞没。

熟悉的拳路体悟，熟悉的醍醐灌顶，熟悉的天雷开窍。

劲力流转、发劲角度、呼吸节奏……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凿入了筋骨血肉，化作本能。

好在也不是头一回，脑海里风暴虽猛，却也是来得快去得也急。

这回只用了数十息的工夫，心神便已勉强收敛。

姜仁趁着神智稍复的间隙，眼皮艰难地抬起，朝着四周张望。

只见那团狰狞可怖的混沌巨怪，已然逼至身前。

身影如山岳压顶，中心处那张不停翻卷的巨口，吞噬而来。

下一息，眼前的景象猛地晕染开来，仿佛被硬生生扯断。

熟悉得令人心悸的回忆，便如海底幽魂般，再次浮现心头。

渔舟颠簸，风浪呼啸，天地似在翻覆，冰冷咸腥的海水灌入口鼻，寒意直透心肺。

耳中再度嗡然作响，天光倏地暗了半分。

头顶的阴影铺天盖地，重又覆下，似要将天地都吞没。

海水咆哮，潮声如鼓。

那团巨影仍是藏在浓雾里，未现真形，只余一条条黑乎乎的触须，在水天之间疯魔般舞动。

忽的一根粗壮的触须，闪电般探来，不容分说地，将姜仁整个人缠卷了个结实。

此刻近在咫尺，姜仁奋力挣扎间，总算瞧得清了些许轮廓。

那触须上吸盘密布，如一个个肉瘤般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寒意直窜脊梁骨。

记忆至此，戛然而止。

姜仁心神猛地一震，从回忆中硬生生挣脱出来。

来不及查看面板，目光比念头更快，朝着四周急急扫去。

先前循味而至，环绕身周的妖兽，此刻竟是一个不剩，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尊瞧不出模样的混沌巨物，却未如料想中那般扑将上来。

反倒退出了些许距离，在身后不远定住了身形。

一眼望不到头的庞大身躯，此刻像座死山般，纹丝不动。

就连周遭的水流，也仿佛畏惧着它，自行绕体而过，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唯有那扭曲的躯体之上，成百上千对惨白的竖瞳，幽深得像墨池，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眨不眨。

那眼神里，透着几分探究，几分迟疑，隐约……还有几分惧意？

姜仁心头猛地一紧，一时分不清是不是幻觉。

此刻也无暇细想，更不敢在此处逗留。

当即身形一晃，悄然滑出水幕，朝着远处急急掠去。

蛇形拳临阵破境，尚未来得及细细体悟。

但只这一动，便知与先前天壤之别，速度何止快了一倍。

身形在水中穿梭，竟如传说中的鲛人一般，滑行如风，几乎不带阻滞。

若是方才搏命时，能有这份速度，只怕早已突破了妖物重围，退回了混乱涡流之中。

只是他快，那怪物却更快。

一见他转身逃离，庞然身躯似是反应过来，随浪一滑，竟无声无息，追循而至。

身后的腥气愈发浓烈，那庞然的阴影逼近得极快。

水流震荡，仿佛这片深海，都在它的怒意下微微发颤。

姜仁心头猛地一跳。

正值惶然无助之际，忽觉心神感知中，有数道熟悉的气息，骤然跃出。

是那三条残船，一大两小，正循着来时的路，朝着群岛方向急急折返。

姜仁心念电转，不过一息间，已然拿定了主意。

当即身形一摆，整个人便如一道无声的水影，朝着那船队的方向，急急追去。

以他此刻的速度，不过片刻工夫，便已追至镇涛号船下。

悄无声息地贴着船底，藏身于巨大的阴影之间。

身后那头巨怪紧追不舍，竟也随他一同，浮到了海面之上。

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震得整片水面乱颤不休，庞然的黑影在浪花中翻滚。

镇涛号上，众人本已稍稍松下一口气。

此刻忽见那巨怪竟又卷水重来，尽皆神色大变，脸上写满了不解。

这畜生，怎地这般撵人不放。

好在先前脱离危局后，得了片刻的喘息休整。

那位洛京来的上使，虽则面色依旧苍白如纸，但在丹药的调息下，终是恢复了几分气机。

见那巨物再度袭来，威势丝毫不减。

当即甩开身侧的亲卫，挣扎着站起身来，抬手便擎出了那口古怪的罗盘。

指尖在盘上一划，又是一蓬殷红的精血，飞洒而出。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

那罗盘之上，青光骤然绽放，化作轰然一击，直奔那巨怪而去。

那怪物显然吃了些苦头，被青光生生震退数十丈之远，水花如柱，冲天而起。

这回它却是不依不饶，像是被激怒得狠了。

怒吼连连，搅海如沸，又一次紧咬而至。

青光再起，再次轰退。

来来回回，足足三次，那怪物依旧不死心，仿佛不将这几条船碾碎不罢休。

可每轰出一次青光，那上使的面色，便跟着黑上一分。

到后来，唇角已渗出血丝，气息虚弱得像风中残灯，摇摇欲坠。

众人瞧在眼里，心头再泛绝望，只觉那青光一息熄灭，船队便要覆灭在此处。

幸而就在此时，前方水光微变，岛影已隐约可见。

海域外围的环形群岛，已近在咫尺了。

身后，那怪物忽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咆哮，似狂涛扑岸，震得整片海都轰隆作响。

庞大的身躯猛地扑至岛边，却又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地顿住了身形，未越雷池半步。

巨躯止步，卷起滔天巨浪，却再未逼近半分。

它只盯着船队，那成百上千对惨白的竖瞳中，涌动着狂怒。

更多的……却是一股不加掩饰、深深的忌惮。

咆哮声声，如雷贯耳。

那巨怪绕着群岛边缘，冲撞翻滚，掀起无数漩涡。

却始终没敢踏进那片海域分毫。

终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三条船帆，高高扬起，一头扎入岛屿之间的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