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风雨欲来,内劲圆满

天色微明,天光还未冲破晨雾,姜仁便已自静室踱出。

依着徐永盛所言,往练武场去,与几位已练成内壮的师兄弟切磋过招。

简单寒暄,拳脚交加。

姜仁动如游蛇,身形滑溜得几近无迹,时隐时现于方寸之间。

蛇形拳本就讲究缠绕卸力,姜仁此时拳中,更添一分“绵里藏针”的意味。

柔而不软,冷而不滞,似潺潺水波下,忽然探出一口冷钩。

对手初时不觉,挨上一下,才猛然发觉,劲力被拖住了。

像是有股阴寒滑腻的东西,缠上身来,劲一走偏,身形便一滞,浑身不对劲。

旁观者只当是这门拳路古怪,却不知姜仁拳中,已暗藏“攫灵之意”。

每一次出拳,便似不动声色地,从对手身上顺走一线气力,聚沙成塔,滋养己身。

连筋骨都跟着悄悄蜕变,愈发韧实。

数场下来。

原本带着些生涩的妖意,也已慢慢沉入拳中,化作一股不易察觉的“粘劲”。

对手拳风打来,总似落入泥潭,难以收放,动辄便被反带着一招扯了个空。

不显山不露水间,姜仁已然在这批内壮弟子中,混出几分声色。

歇息时,场边师兄弟们三五成群,肆意闲谈。

说的多是些琅琊城里的事。

或是军伍新近招募,或是海岸海兽作乱,又或城中物价飞涨。

姜仁这才知晓,近来琅琊城内外,并不太平。

海上大量妖异海兽出没,频扰海疆,镇海司人手吃紧,正大肆招募。

城里物价也跟着紧了几分,空气里都绷着股紧张劲儿。

姜仁听在耳中,却不曾多想。

天下之事他管不得太多,此刻心里惦着的,还是那点拳意。

心念一动,眼前无形的面板缓缓铺开。

【姓名:姜仁】

【寿命:15/55】

【潜能:4】

【武学:蛇形拳(3境精通,515/10000),蜕变特性:深海之须、攫灵之盘】

【虎形拳(2境小成,1621/2000),蜕变特性:深潜者之噬】

这些日子,专心摹演蛇形蟒意,虎形倒是暂时搁置了。

六合武馆如今,并无活着的虎类妖兽可供观摩。

拳路一途,眼见为实,终究比纸上谈兵来得管用。

况且徐永盛早说过,拳形不必贪多,一门嚼烂练透,日后自然水到渠成。

与人过了几趟手,身子有些乏了。

姜仁也不逞强,便回地底静室歇着,调息打坐。

日子一日一日过着,继续琢磨那缕妖异拳意,细细打磨周身血气筋骨。

可这拳意如石上泉,初时清冽,日久却也缓了。

每当感觉拳法撞了壁垒,难有寸进时。

姜仁便上账房走一遭,缴上一百两纹银,换一个与妖蟒“叙旧”的机会。

拳头落在妖蟒鳞甲上,声响轻微,不痛不痒。

可总会有一缕带着寒意的戾气,顺着筋骨,被‘攫灵之盘’悄然攫入体内。

旁人若如此,长期以往,不死也得元气大损。

可姜仁只需返回静室,手握那朵无名神花,灵息清透,一吸而下。

体内凶戾尽消,恍如春雪消融。

余下的,便是最淳最古、最恶最寒的妖蟒之意。

他便靠这一吸一炼,拳中寒意日渐凝厚。

接连两月,攫取、沉炼、再出拳、再对招,日复一日。

而那妖蟒,也从最初的懒洋洋,到如今偶尔认真几分,甚至愿意以尾应拳,不再怠慢。

姜仁已经撑得过两三招,偶尔反击之间,攫得的寒戾之意更是数倍于前。

每有所得,便出静室走一遭,同师兄弟打上一轮。

一来一去,拳中寒意渐沉。

圆转之间,已无初时那般刺骨,反倒添了几分内敛厚重。

从最初交手时的有来有回,到如今的赢多输少。

不过两月时光,姜仁便在这六合武馆里,打出了几分名声。

只是近来,武馆里头的气息,似也变了。

昔日练武场上,刀声拳影、吆喝连连。

如今气氛沉了,静得出奇,弟子们的身影,也一日比一日稀少。

琅琊沿岸的妖兽之祸,非但未歇,反倒日趋狂烈,海风中都带了几分血腥气。

武馆里打得出手的好手,不少都已入了军伍,奔赴海疆,厮杀去了。

那位说要为姜仁上表请功的文司历,也不知怎地,音讯杳然,洛京归期遥遥无期。

倒是钦海司那边,先后送了两封笺纸来。

字里行间说得客气,探问姜渊引可愿随军出海,戍守疆海。

姜仁未作犹豫,摇头婉拒了。

眼下不是搏命出头的时机。

须得继续潜伏于此,揣摩那份蛇形之意。

将体内血肉骨筋,打磨得更细、更准、更狠。

待拳意化形,蜕变神力。

届时自能踏浪登台,不必强求人前。

眼下这些骚动,不过是风声浪语,耳边过雨,不足挂心。

然而世事本无常理。

纵是这般心如止水,日夜苦修,姜仁终究还是触到了瓶颈。

又是月余光景过去。

姜仁已将蛇形拳中,那一缕妖蟒之意,细细揣摩,炼入血骨。

拳架甫一摆开,便有森然寒气悄然滋生,带着三分阴戾,九分冷韧。

拳风划过之处,隐隐有如霜气凝结,教人不寒而栗。

体内气血更是沉稳厚重,五脏六腑如老铁锻炉,磨炼得再无半点杂滓。

不论是拳意,或是内劲,皆已臻至极处。

几乎可说,到了一个凡人所能抵达的天花板。

可偏偏,就差那临门一脚。

传说中那种超脱凡骨、夺天地造化的“神力”,他却始终感应不到分毫。

任你百般苦修、千次摹演。

那份玄之又玄的力量,始终锁死在血肉之躯中。

可拳意圆转如意,体魄再无短板,该成的早该成了。

姜仁也曾去请教过教习。

徐永盛听罢,也只是叹了口气,语气中竟也带出几分无奈。

“那一步,非是人力可求,只能等命里一场造化,看它何时降临。”

姜仁听罢,心中更是晦暗。

苦修至此,竟还得靠等?

可他心底也拎得清,知道这不是教习敷衍,而是实情。

许多成道之人,最初一步都是靠撞的。

可撞这一词里头,藏着的从不是运气,而是造化。

姜仁也只能忍着这股无力感,一边继续修拳炼体,一边静待那所谓的天时。

这日黄昏,刚从蟒舍练拳归来,武馆门房便递上一封信笺。

纸薄墨新,落款熟悉。

那位文逸司历,终于从洛京折返。

信上寥寥数语,请他往钦海司衙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