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陈百年密州出猎！苏东坡不敢造反！

当苏东坡好不容易遣散府衙前喧嚣的欢迎人群，疾步赶回时，眼前的景象已步入正轨。

陈百年在师爷的恭敬陪同下，专注地检查着呈放在长案上的风筝与蝗虫饼。

密州城内那些平日里威风八面的乡绅富商，此刻围在四周，脸上写满忐忑与不安，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显然，陈百年的下马威，让他们感受到了危机，一个个都生怕鱼肉百姓的事情，被陈百年知道。

陈百年自然没空理会他们。

长案之上，数百只风筝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密州不愧是传承千年的风筝之乡，即便相隔上千年的时光，匠人们的精湛手艺依旧令人叹为观止。

这些风筝造型各异，有的形如展翅翱翔的雄鹰，羽毛根根分明，栩栩如生；有的仿若灵动的蝴蝶，翅膀上绘制着精美的花纹，色彩斑斓；还有的做成了传统的八卦图案，竹骨交错间透着古朴的韵味。

每一只风筝都兼具艺术美感与古风雅韵，卖相极好，显然是他们特地拿出来的高质量样品。

相较之下，蝗虫饼则显得格外简陋寒酸。

它们不过是将百余只晒干的蝗虫，用粗糙的米浆简单黏合压制而成，表面还残留着些许未清理干净的草屑和泥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苦涩气息。

这小小的蝗虫饼虽然不好吃，但若是拿到末日世界售卖，恐怕也能有高价。

“群主，第一期的三万三千六百余份风筝和蝗虫饼已全部备齐，这不是全部，另外都在仓库当中。”

苏东坡擦拭着额头因匆忙奔波而冒出的汗珠，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还有，另外两期正在加紧安排乡民搜集制作……只是如今蝗虫所剩无几，接下来的两期还款，不知能否全部用风筝抵偿？”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百年的神色，生怕一个不慎又惹陈百年不悦了。

陈百年才没有那么多心思，轻轻放下手中一只绘有龙凤呈祥图案的风筝，微微点头道：“蝗虫捕捉的事情尽力就好。但风筝这门手艺，你们一定要传承下去，不可荒废。往后，你们大可以制作更多风筝，把产量提上来，我这边照单全收。”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扶贫要扶产业。

借助万界金融这个神奇的平台，陈百年早已谋划好一条让密州百姓依靠风筝产业实现富裕的长远之路。

提出要求后，他又问：“所以，你们一天能制作多少风筝？工坊又设立在何处？”

感受到陈百年并未动怒，苏东坡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挺直腰板汇报道：“回群主，目前密州每日能产出一万多只风筝制品。我们推行以工代赈的方式，让百姓通过制作风筝换取粮食。每制作一顶风筝，可兑换三斤粮食，且每户每天仅限兑换一次。”

说到此处，他面露难色，苦笑着解释道：“再多的话，粮食储备实在难以支撑。毕竟，您此前给予的三百万斤大米，即便我们想尽办法将好米换成糙米，数量依旧远远不够。”

显然，苏东坡也意识到，当初向陈百年申请的大米数量，确实太过保守。

陈百年点点头，开口道：“你们的兑换点设立在何处？带我去粮仓看看。”

“这边请，群主。”

苏东坡立刻进入状态，亲自在前引路，带领陈百年参观赈灾相关设施。

“我们府衙联合密州城内的五家商户，一共增设了十个兑换点。”

途中，苏东坡边走边介绍：“今日因群主驾临，为表敬意，暂时停止了兑换。”

一行人来到密州衙门另外一侧，只见五个兑换窗口整齐排列，虽已关闭，但仍能想象平日里百姓们排队兑换粮食时的热闹场景。

“还有，我用您给的一百万斤大米，兑换到了两千万斤糙粮。只是那些粮商分布在各地，目前县城仓库中仅存有几百万斤糙粮。”说着，众人来到府衙仓库。

陈百年推开沉重的库门，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走到堆放糙粮的麻袋前，随手打开一袋，抓起一把糙粮仔细查看。只见手中的糙粮里，混杂着大量谷子脱粒后的糠皮、不知名的草料，甚至还有不少小石子，这几乎成了古代糙粮的“标配”。

“灾民们用一顶风筝，就只能换到这种三斤粮食？”

陈百年眉头紧皱，心头略有些不爽。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清楚在古代的现实条件下，这或许已是无奈之举，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火气。

这些所谓的糙粮，其质量之差，甚至比不上现代农村自制的猪饲料，可见古代灾民们的生活条件是何等艰苦。

“群主，能有这些粮食，已经实属不易了。”

苏东坡察觉到陈百年的不满，连忙解释道。

他陈知道百年或许不太了解民间疾苦，感慨道：“以往闹饥荒时，粮食颗粒无收，树皮、草木都被啃食殆尽，百姓们只能吃观音土充饥，许多人因此腹胀而亡。如今能有这糙粮，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陈百年沉默不语，没深究下去。

始终第一期提供的大米额度过少，在这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注定只能被权贵阶层享用，真正能惠及百姓的少之又少，苏东坡能用百万斤大米，撬动十倍糙米赈灾，能力和思路都没有问题。

“制作风筝所用的纸和竹条品质都不错，普通百姓家中怕是没有这些材料吧？”陈百年又问。

“群主明察秋毫。”

苏东坡坦诚道：“我们给地主乡绅兑换的风筝，每只可换五斤粮食，多出的两斤，算是补偿他们为农户提供麻纸、竹条的损耗。您若不信，可随我前去查看。”

见陈百年对每个细节都如此关注，苏东坡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对陈百年印象有所改观，感觉是真抓实干、做实事的人。

“可以，直接实地看看也好，我们也来一个密州出猎。”

陈百年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他们这一行人立即深入农户、地主家中以及商家作坊，全方位查看这一轮救灾体系的具体运作情况。

一个月的时间，苏东坡凭借着卓越的能力和不懈的努力，搭建起了一套基于风筝兑换粮食的赈灾体系。

这套体系形成了“各地粮商供粮+密州府衙统筹调配+城中商户一级分包+各地乡绅二级分包+百姓具体负责”的五级架构。

然而，层级越多，中间环节的利润截留就越严重，最终到百姓手中的粮食，自然成了最少的一部分。

粗略估算，苏东坡用一百万斤大米兑换到的两千万斤粗粮，经过层层盘剥，最终能实实在在发放到农户手中的，能有一千万斤，这已经是苏东坡日夜紧盯、严格把控才取得的成绩了。

这也正是封建王朝常见的救灾管理模式，毕竟赈灾救灾是一项庞大而复杂的系统工程，绝不仅仅是有粮食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陈百年果断取消了原本安排的吃饭宴请环节，与苏东坡一行人一同，从上到下，对整个救灾体系的各个环节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检查。

此次密州出猎，与在法兰西享受众星捧月般的装逼体验截然不同。

陈百年和苏东坡顶着炎炎烈日，带领着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乡绅富商，走遍了密州的大街小巷、田间地头。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密州的田野上，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难得的凉爽。在一处田间地头，陈百年望着夕阳下那些重新投入生产的百姓，心中百感交集，终于忍不住向苏东坡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让百姓真正吃上大米吗？”

受现代平等观念的影响，陈百年打心底里希望百姓们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白米饭。

苏东坡三百万斤大米，百姓没有分到一粒米，这局面实在是让陈百年感觉悲凉。

自古以来，底层百姓历经无数苦难，如今他有了能力，便想通过苏东坡，为这些受苦的百姓做些实事。

“群主，您先前给的大米数量实在太少。苏某竭尽全力，也只能让一两百人吃上白米饭，想要让所有百姓都吃上，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苏东坡显然误解了陈百年的意思。

陈百年认真地看着苏东坡，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能给你充足的大米，你能否保证每一位百姓都能吃上大米饭？”

“充足的大米？群主，您的意思是，还可以再借给我一批大米，依旧用风筝偿还？”

苏东坡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在他看来，以风筝换大米，已然为百姓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致富之路。

“没错！我甚至可以给你两亿、三亿斤大米！”

陈百年目光坚定地追问：“但你能否确保，我提供的这些大米，能实实在在地送到每一位百姓手中？”

“真的吗？群主，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苏东坡先是一阵狂喜，随后又满脸狐疑地再三确认。

“千真万确！以后每个月，我都可以为你们提供大米。只要你们的风筝产量跟得上，十亿斤、百亿斤的额度，都不是问题！”

陈百年语气笃定，大米作为硬通货，他丝毫不畏惧万界金融下达的任务，哪怕每月递增到最后夸张的数字，他也能消化。

无数位面，还有无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即便有上万亿斤大米，他也有信心全部借贷出去。

如今的关键，在于苏东坡等人能否确保大米真正惠及百姓。

“十亿、百亿……群主，这数量也太多了吧！我们密州，最多只需几千万斤，不，最多几亿斤就足够了！”

苏东坡见陈百年神色郑重，不像是在说笑，连忙出声纠正。

这句话，不经意间展现出了他的格局。

陈百年神色平静，知道苏东坡屁股在密州，再次道：“苏东坡，你当真觉得几亿斤就够了？这天下之大，难道除了密州，就没有其他受灾挨饿的百姓了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

苏东坡闻言，面色瞬间变得通红，支支吾吾道：“这……群主，我……我确实未曾考虑过其他地方的百姓……”

“达则兼济天下啊！”

陈百年长叹一声，目光望向远方，“苏东坡，你且仔细想想，若我能为你提供源源不断的大米，你打算如何确保每一位百姓都能吃上大米饭？”

“我……”

苏东坡一时语塞，站在田垄上，望着夕阳西下的方向，满脸茫然：“群主，容我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我从未思考过。”

“不着急，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我只想听听你最真实的想法。”陈百年道。

“如此……那我便斗胆说说。”

苏东坡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若真能得到如此巨量的大米，且依旧以风筝还款，只要数量充足，我有信心让密州百姓都吃上大米饭。”

“但问题在于，若密州的情况被隔壁齐州知晓，消息必定不胫而走。到那时，我只能如实向朝廷、向官家禀报……”

苏东坡神色凝重：“其实，群主先前给的三百万斤大米，我已向王相和官家禀报，称是有义士不忍密州百姓受灾，慷慨捐粮。”

显然，随着事情规模的不断扩大，政治影响已不容忽视。

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苏东坡，对此有着敏锐的洞察力，提前打了预防针。

“义不义士，我并不在意，然后，接下来呢。”

陈百年一眼便看穿苏东坡在试探自己的态度，继续追问。

“之后……若群主下次有空，我想将您引荐给官家。若能与官家直接做生意，得到官家的支持，或许全国百姓都能从中受益……”

苏东坡的话语中，透露出根深蒂固的忠君爱国思想，显然也是在小心规避什么。

“我没空，我只与你做生意！”

陈百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苏东坡的幻想。

“群主，您这样做，可是会害了我啊！”苏东坡瞬间明白了陈百年的深意。

“害你什么？有我支持，你取代王安石又有何难？难道你不想进步，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陈百年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问道。

“想，自然想……可是……”

苏东坡下意识地看了看远处未敢靠近的随从，神色有些慌乱。

“可是宋神宗命不久矣，对吧？”

陈百年洞悉一切，笑意中带着一丝调侃。

在大米聊天群之中，苏东坡早就从朱元璋、李自成处得知了后续的历史走向，对此心知肚明。

“唉……是啊！群主，您就别为难我了。我恐怕真不是那块料……再者说，若轻易发动变革，一旦引发战乱，受苦受难的还是无辜百姓啊……”

“就如同王安石这场变法……受苦受难的还是无辜百姓。”

在陈百年的聊天群里，李自成和朱元璋两位“反贼”早已多次鼓动苏东坡造反，尤其是朱元璋，对两宋积贫积弱的局面颇为不满，早就不止一次的鼓动苏东坡造反。

然而，苏东坡终究只是一介书生，虽心怀天下，但让他走上造反之路，他在心理上还远远没有做好准备。

“会受什么灾？苏东坡，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几十年后，大宋国破家亡，靖康之耻发生吗？”陈百年不以为然。

苏东坡沉默不语，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我此次前来，一来是为了验收还款，二来便是告知你继续贷款之事。后续，我每月都有几亿斤乃至百亿斤大米的额度可供借贷。”

陈百年目光如炬：“你若觉得难以承受，眼睁睁看着百姓继续受苦，我便将这些资源交给他人。”

“别！群主，您容我考虑考虑！”

苏东坡焦急万分。

这样难得的机遇，陈百年又明确表示只信赖他一人，无论于公于私，他都绝不愿错过，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密州乃至天下的苍生百姓争取。

“好吧，给你一晚上的时间。”

陈百年语气坚定：“若你想开启第二笔贷款，明日，我要看着你为全州百姓做上一顿香喷喷的大米饭，这是前提条件。”

言罢，陈百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说实话，若不是真心希望这些百姓能吃上白米饭，他也不愿花费如此多的精力与苏东坡周旋。

至于鼓动苏东坡反抗大怂朝廷，他更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与其苏东坡要耗费政治功夫去周旋，还不如干干脆脆直接发粮食下去，让密州百姓见识真正的光明，不然他这一趟，算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