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残破观音像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缝,香灰簌簌落下。
苏大强——现在该叫苏墨白,他的指甲在供桌上抠出五道深痕,粉色的指甲油剥落大半。
他愤恨地说道:“我曾经喜欢先后喜欢过三个女子。”
楚河‘哦’了一声,然后问道:“然后呢?”
苏墨白的眼神暗了下去,声音比纸还轻,“但这三个女子都先后被黄总镖头收入后院。”
“第一个是镇上的翠花。”他粗粝的嗓音像砂纸磨过青石,“我在镖局扛了五年货,攒的二十两银子......”
说话间,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但钱还还没送到她手里,就被黄总镖头用一百两银子的聘礼截了胡。”
九尾狐的尾巴尖卷起地上半块破镜子。
镜中映出一张扭曲的脸——左边是精心描绘的柳叶眉,右边是没刮干净的胡茬。
“第二个是西街豆腐坊的王寡妇。”苏墨白突然翘起兰花指,这个动作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楚河轻笑一声,“然后呢?”
苏墨白道:“她说就喜欢我这种老实人......”
楚河道:“那你成了?”
苏墨白手指猛地收紧,假指甲崩飞出去,她叹了口气,“当然没有。”
楚河问道:“为什么?”
苏墨白道:“因为她转头就进了黄府当十二姨太!”
楚河的剑鞘轻轻敲击地面。
庙外突然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了。
月光透过破瓦,在苏墨白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半张脸娇媚如花,半张脸狰狞如鬼。
“最可气的是第三个!”他用力一锤,将旁边的木板给砸断了,“连城南算命的瞎婆子都说我俩八字合......”
九尾狐突然“噗嗤”笑出声:“然后呢?黄总镖头连瞎婆子都纳了?”
苏墨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摇头道:“那倒没有。”
楚河道:“那不是挺好的。”
苏墨骂道:“好个屁!”
九尾狐笑道:“怎么不好,他不是还给你留了一个。”
楚河补充道:“虽然是个瞎子,但好歹有就没有强。”
苏墨一拍桌子,喊道:“他纳了她闺女。”
……
楚河揉了揉眉心,然后问道:“把老婆子留给了你?”
苏墨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倒也没有那么压抑。”
九尾狐问道:“那之后呢,你怎么贷款的?”
苏墨道:“那是三年前的一个雨夜。”
三年前的雨夜,苏大强蹲在镖局马棚里喝闷酒。
劣酒混着马尿味,倒是很配他此刻的心情——三个心上人,全成了黄总镖头的枕边人。
“老天爷!”他醉醺醺地指着月亮,“你要是有眼,就让那老色鬼也尝尝这滋味!”
月亮突然被乌云啃掉一口。
一个穿黑袍的生意人从井里冒出来——没错,就是字面意思的冒出来,还顺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先生要不要试试‘雄竞败犬特别套餐’?”来人搓手的样子像极了怡红院龟公,“现在签约送永久脱毛服务哦~”
苏大强盯着对方黑袍下露出的粉色绣花鞋:“什、什么套餐?”
“简单说就是男变女。”黑袍人变戏法似的掏出一面镜子,“您看这效果——”
镜中出现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杏眼桃腮。
这样的美人,别说他了,估计就连黄总镖头都没有见过。
于是,苏大强忍不住细看了起来。
但看着看着,他发现不对劲了。
镜子里的那个美人,眼波流转间却带着几分自己的神韵。
“这他妈的什么意思?”苏大强几乎跳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你给我发我老婆,结果你是要我变成女的?”
“只是样子上会变成女人。”黑袍人指着苏大强大腿以上腰部以下的地方,道:“你的灵根还是会得到保留的。”
苏大强更加生气,骂道:“那这有什么用,让别人干我吗?”
黑袍人突然点头。
“是的。”
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苏大强甚至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你踏马的……”
苏大强现在心里有很多脏话,而且他觉得自己一定要讲两句。
黑袍人却好像没有看到他那比猪肝还难看的脸色,“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苏大强一怔,问道:“什么故事?”
黑袍人道:“一个真实的故事。”
苏大强道:“那你讲吧。”
黑袍人道:“在山林里,有一种虫叫磷堃。”
苏大强摇头,“没有听说过。”
黑袍人道:“您听我继续说。”
苏大强这次没有插嘴,而是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黑袍人道:“磷堃分雄雌。”
苏大强忍不住骂道:“废话。”
黑袍人继续道:“雄磷堃会比雌磷堃大,而在雄磷堃中,有些个体比较大的,更加容易得到领地和雌磷堃,而一些体型小的,则很难得到领地,自然也就没有配偶。”
苏大强突然叹了口气,眼神也暗淡了许多。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瘦小的雄磷堃。
黑袍人道:“但瘦小的雄磷堃也应该有活下去和教培的权力啊,您说是不是?”
苏大强猛猛点头,“当然是。”
“所以……”黑袍人开口:“一些瘦小的磷堃就想出了一个极为聪明的办法。”
苏大强咽了一下口水,“什么办法?”
黑袍人笑道:“扮成雌磷堃。”
苏大强瞪大了眼睛,发出了一声“嗯”。
黑袍人道:“你想啊,这些瘦小的雄磷堃扮成雌磷堃之后,就会被那些强大的雄磷堃带回洞穴,然后雄磷堃在它们身上把精力释放了之后,就没有精力再去折腾那些真正的雌磷堃。”
苏大强嘴角抽了抽,“所以呢?”
黑袍人大笑道:“然后这些瘦小的雄磷堃就可以去接近那些雌磷堃了,还能顺利诞下后代。”
苏大强眼睛都听直了。
他开口问道:“所以,你是想让我……”
“对。”黑袍人抢先开口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苏大强有些犹豫,“这能行吗?”
“放心啦!”黑袍人拍着胸脯保证,“黄炳昌那老色批就好这口!上周刚花五百两买了只会说荤段子的鹦鹉!”
苏大强按血手印时,契约突然着火,烧焦了他半边眉毛。
等再醒来时,他拥有了能让青楼花魁自惭形秽的容颜——如果忽略那话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