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三幕:血钥倒悬

螭吻溃散的青铜碎片在虚空凝成血雨，陆昭明跪在倾塌的祭坛残骸上，腕间傀丝如活蛇钻入地缝。他撕开左臂皮肉，从与血脉交融的丝绦间扯出星砂凝成的脐带——那根本不是兵器经络，是龙女被抽离的三魂七魄！

“血钥需三祭......“

破碎的婚轿帘幕突然聚成虚影，龙女残魂的指尖穿过时空褶皱，点在陆昭明开裂的胸膛。他清晰看见自己心脏表面爬满星砂篆文，每道裂痕都对应着某次轮回的弑杀之夜。当残魂的虚影抚过心室时，篆文突然暴长金丝，将心脏勒成十二瓣血肉密钥。

“第一祭，我的眼。“

残魂的金瞳突然爆裂，溅出的星砂在空中凝成玉簪形状。陆昭明呕出带鳞片的黑血，那血触到簪身的刹那，簪头浮现出初代玄甲卫活祭龙女的场景——被剜出的眼球正化作星砂，缝进新兵的护腕内衬！

青铜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归墟海眼。陆昭明拽着脐带跃入漩涡，腥咸的海水灌入鼻腔时，他尝到了镜湖水魅的滋味。无数龙女残肢从海床浮起，指骨拼成的箭头直指某具青铜棺椁——棺盖上“陆昭明“的铭文正渗出血珠，与他腕间刻痕共振。

“第二祭，你的心。“

残魂的声音混着锁链震颤。陆昭明暴喝一声将玉簪刺入心口，飞溅的血珠并未坠落，而是悬成十二柄赤色密钥。钥匙插入棺盖的瞬间，他听见自己三百世以来的心跳声——从庆功宴毒酒入喉的紊乱，到镜湖底剜目时的停滞，最终汇成此刻震耳欲聋的轰鸣。

棺椁轰然炸裂，初代帝王的冠冕滚落而出。当陆昭明拾起冕旒时，那些串成珠帘的玄甲卫喉骨突然暴长，刺穿他的掌心。剧痛中，三百段被篡改的记忆倒灌入脑——原来每次轮回终结时，他都会亲手将龙女残魂封进冠冕，再交由新任监察者传承！

“第三祭，他的骨。“

残魂的叹息掀起血雨倒流。陆昭明捏碎冠冕中央的东珠，初代帝王的指骨破珠而出。那截森白骨殖遇血即燃，烈焰中浮现惊悚真相：所谓帝王遗骸，实为初代玄甲卫统领被妖化的躯壳——而棺中腐烂的面容，竟与陆昭明昨夜在镜湖的倒影如出一辙！

十二柄血钥突然共鸣，将燃烧的指骨熔成青铜溶液。陆昭明踏着溶液凝成的阶梯跃起，将密钥狠狠刺入螭吻脊椎。怪物崩塌的躯体里传出齿轮哀鸣，三百道青铜门自伤口次第洞开——每扇门后都是活祭现场，无数个陆昭明正将玉簪刺入不同时期的龙女太阳穴！

“这才是血祭......“监察者的残影在门扉间闪烁，“用轮回饲喂的永生......“

陆昭明突然暴起，拽着某扇门内的自己撞向血钥。当两个时空的躯体相触时，密钥骤然坍缩成赤色漩涡，将三百道青铜门尽数吞噬。漩涡中心浮出半枚逆鳞，鳞片上的星图突然活了过来——那竟是龙女用三千次剜目之痛刻下的逃生轨迹！

“抓住光......“残魂的指尖在消散前拂过他眉心血痕，“就像那年上元夜......“

记忆突然清晰：灯火阑珊处，公主将星砂藏进他护腕时，耳后逆鳞曾短暂显现。此刻那枚鳞片正在漩涡中重聚，化作钥匙最后的齿纹。当陆昭明将逆鳞按入心口时，十二柄血钥突然拼成浑天仪——仪轨间流转的不是星辰，而是历代龙女被撕碎的魂魄！

螭吻的哀嚎化作青铜暴雨。陆昭明立在血钥铸成的祭坛中央，看着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三百世轮回的模样。当最后一个分身将玉簪刺入虚空时，初代监察者的棺椁突然爆开——真正的血钥从来不是兵器，而是龙女在三千次死亡中埋进他魂魄的朱砂痣！

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陆昭明看见半数魂魄溃散成星砂——那是血钥的代价，也是轮回对他最后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