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业火焚心

魔神虚影吞下最后一丝雷光时,少年瞳孔中的金红异芒突然暴涨。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左手死死扣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指缝间渗出暗金色血液。那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正在疯狂滋长——破碎的城郭在魔焰中坍塌,青铜巨门后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还有无数跪拜的身影高呼着「恭迎吾皇」...

“圣上当心!“墨璃的惊呼被淹没在裂谷深处传来的嘶吼声中。少年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九道缠绕着幽冥鬼火的锁链破土而出,尖端淬毒的倒钩直取他周身大穴。

雪姥姥的蛇头骨杖重重顿地,冰霜沿着裂缝急速蔓延:“老身倒要看看,这魔胎能不能扛得住万妖窟的九幽寒铁!“

“你敢!“墨璃双瞳燃起紫焰,十二魔将同时结印。但妖族锁链突然在半空诡异地扭曲,竟绕过魔族结界直刺少年后心。

少年本能地翻身滚向左侧,右臂却被倒钩划开三寸长的伤口。暗金色血液溅落的瞬间,锁链上的鬼火突然变成妖异的紫黑色,整座裂谷响起万千怨魂的哀嚎。

“他的血...“雪姥姥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大,“能唤醒上古魔灵!“

玄霄真人见状瞳孔骤缩,突然咬破中指在虚空画出符咒:“众弟子听令,结天罡伏魔阵!此子绝不可落入妖魔之手!“

三十六道雷柱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雷电牢笼。少年在双重夹击下左支右绌,褴褛的衣衫早已被血浸透,但皮肤下的黑纹却越来越亮。每当攻击临身,那些纹路就会自动凝聚成魔铠形状,只是色泽正逐渐由暗红转为鎏金。

“够了!“墨璃突然撕开胸前吊坠,一滴漆黑如墨的血珠悬浮而起,“以九幽之名,唤吾皇归来!“

血珠没入少年眉心的刹那,整片天地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正在结阵的紫雷宗弟子突然七窍流血,妖族锁链上的鬼火尽数熄灭。少年缓缓直起身子,额间暗金魔纹终于完整浮现——那赫然是朵燃烧的九瓣黑莲。

裂谷深处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少年身后浮现的魔神虚影突然凝实。这次所有人都看清了,那虚影的面容竟与少年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睥睨天下的威严。

“恭迎圣帝归位!“十二魔将齐声跪拜,声浪震得山石簌簌而落。

少年却在这时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低吼。他左眼的赤红开始侵蚀右瞳的金芒,皮肤下的黑纹如同活物般游走,所过之处血肉崩裂又急速愈合。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体内疯狂对冲,方圆百丈内的灵气竟形成数十个小型漩涡。

“原来如此...“雪姥姥突然阴笑出声,“魔帝转世尚未完全觉醒,此刻正是...“

破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三道缠绕着梵文的降魔杵从天而降,准确钉入少年双肩与丹田。西边天际浮现十八名金袍僧人,为首的老僧手持八宝禅杖,每一步踏出都有金莲在虚空绽放。

“大悲寺的秃驴也来凑热闹?“墨璃冷笑挥手,十二魔将立刻结出血煞阵,“你们不是号称不问世事...“

“阿弥陀佛。“老僧的声音带着梵音回响,“老衲夜观星象,见魔星冲紫微,此子身负业火红莲之相,当诛。“

话音未落,降魔杵上的梵文突然暴涨。少年周身魔铠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七窍同时涌出暗金血液。但谁也没注意到,这些血液落地后并未消失,反而顺着地缝流向裂谷深处。

“你们...都要杀我?“少年突然抬头,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他左眼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右眼却流转着星河般的璀璨金芒。

回答他的是三道同时袭来的杀招:紫霄神雷、九幽寒铁、大悲梵音。少年看着在瞳孔中极速放大的死亡光芒,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胸前那道被锁链贯穿的旧伤疤突然开裂,喷涌而出的却不是血液,而是漆黑如墨的火焰。这火焰所过之处,空间竟如蜡油般融化,现出后方涌动的混沌虚空。

“业火红莲!“大悲寺老僧首次变色,“快退!这是焚尽三界的...“

警告来得太迟。黑色火焰瞬间吞没了方圆百丈,三族修士的护体罡气如同纸糊般破碎。唯有墨璃在火焰及身的刹那,看到少年对她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那正是九幽城最高级别的守护印记。

当黑焰散去时,禁地入口已化作直径千丈的熔岩池。少年悬浮在池心上方,脚下盛开着直径百丈的火焰黑莲。他垂首看着自己逐渐玉质化的双手,忽然抬手轻点虚空。

咔嚓——

大悲寺的降魔杵应声而碎,玄霄真人喷血倒飞,雪姥姥的蛇头骨杖断成三截。但少年自己也从空中坠落,在触及熔岩的瞬间被墨璃飞身接住。

“带他走!“十二魔将同时自爆元神,血雾凝成横跨天际的传送阵,“回九幽城!“

“想走?“尘埃中突然伸出缠绕着符文的青铜锁链,竟是玄霄真人燃烧精血祭出的禁术,“给老夫留下!“

墨璃抱着昏迷的少年冲向传送阵,背后硬抗了三道追魂雷咒。就在锁链即将缠上她脚踝的瞬间,少年眉心黑莲突然射出一道乌光。

整座天渊裂谷开始崩塌,那些沉睡千年的上古尸骸纷纷破土而出。在遮天蔽日的尘烟中,隐约响起一声带着笑意的叹息:

「本座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