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振翅复又一声清啸,似是回应李宣之语。
旋即垂首,铁喙如电,直贯巨蛇腹间。那精钢般的鳞甲竟应声而破,一颗海碗大的蛇胆被利喙剜出。
金光流转,异香扑鼻。
神雕衔胆踱步而来,掷胆于地,双翼扑展,似在催促。
李宣会意,朗声笑道:“此乃雕兄战果,李某岂敢贪功?”
那神雕却以喙推胆向前,目光灼灼,大有不收不罢休之意。
李宣见状抱拳:“既蒙雕兄垂青,再辞倒显矫情,李某便却之不恭!”
言罢袖中玉箫轻挑,蛇胆凌空而起,同时伸手捧住。
这胆竟无丝毫腥秽,反透清冽药香,显非凡物。
李宣捧胆踌躇:“若经烹煮,恐损药力……罢了,索性还是生吞!”
旋即自后腰抽出匕首,寒光闪处,蛇胆立时分作十余块,块若鸡卵大小。
李宣盘膝而坐,取胆入口。
霎时苦味炸裂,喉舌皆麻,几欲昏厥。
不多时,苦尽甘来,舌底隐有暗香浮动,一道炽流自丹田腾起,游走奇经八脉、十二正经,渐归于丹田气海。
【这蛇胆果真是异种,效力竟胜九花玉露丸百倍!】
李宣不敢怠慢,当即五心朝天,导气归元。
半个时辰过去,李宣终于将那块蛇胆的药力尽数炼化,只觉丹田真气充盈,功力陡增,竟抵得上平日月余苦修!
尤其双目清明如电,视物愈发锐利。且周身隐隐有黑色杂质,随内力运转排出体外。
这蛇胆竟对他这具经《洗髓经》反复淬炼的躯体,仍有伐毛洗髓之效!
【难怪原著中,杨过凭此蛇胆,仅数月之间,便能从容驾驭玄铁重剑……】
念及此,李宣心头更喜,当即又取一块吞服。
如此一夜过去,整颗蛇胆终被炼化殆尽。
若非他根基深厚,换作常人,这般浑厚药力,若不分作百份,耗一年半载之功徐徐吸收,只怕早已经脉爆裂而亡!
晨光熹微时,李宣蓦然睁眼,惊喜发觉《洗髓经》第四重已然臻至小成境界!
且又一次伐毛洗髓,他只觉筋骨如再经千锤百炼,气力暴涨,堪比天生神力。
双目更是夜间视物如同白昼,闭目运功时,甚至能隐约窥见经脉中真气流转——
此乃传说之中,武道踏入至境方能有的“内视”之能,他此时竟已触及门槛!
这蛇胆明目之功效,实是强大到了匪夷所思之境地。
收功起身,李宣取出匕首斩落蛇头,又剥下整张蛇皮——若非神雕已在蛇腹啄开裂口,只凭匕首还真奈何不得这蛇皮!
这巨蟒鳞甲坚逾精钢,而且极为柔韧,若制成皮甲,寻常刀箭绝难破开分毫。
掂量着手中蛇皮,他暗自估算,此物至少可裁出三套全甲!
李宣手起刀落,将剩余三四十条菩斯曲蛇尽数开膛取胆——另有十余条,早入神雕腹中,以作充饥之用。
见李宣以蛇皮裹蛇胆收拾妥当,静立旁观的神雕忽振铁翅,长喙遥指山径深处,缓步前行。
李宣心领神会,掌风扫出浅坑,匆匆埋好包裹了蛇胆的蛇皮,旋即提气疾追。
神雕见他跟上来,立时加速。
它虽失翱翔之能,奔行却快若疾风,穿林越涧如履平地。
不消片刻,一人一雕已至一处幽深洞窟,洞壁之上铁划银钩刻着数行字迹——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落款“剑魔独孤求败”六字,力透石壁。
这自然便是独孤剑魔埋骨之地。
李宣肃然整衣,撮土为香恭拜三礼,方随神雕继续深入。
行不多时,陡见百丈绝壁拔地而起。惟二十余丈高处,一方巨石突兀外伸,上镌“剑冢”二字苍劲如剑。
神雕昂首示意,李宣会意长笑,足尖轻点崖壁凸石,三次借力便如飞鸟般掠上剑冢。
上来后,才瞧见“剑冢”二字后方壁上,另有小字铭文——
“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
李宣拂袖扫开碎石,但见青石台上并列三柄剑与一枚长条石片。
他探手取过第一柄剑,只见四尺青锋寒芒吞吐,刃宽寸余,正是绝世神兵气象。
却见剑身下青石上,刻有一行小字:
“凌厉刚猛,无剑不催,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李宣正缺趁手兵刃,当即掣剑在手,石屑纷飞间,刻下一行字迹:“晚辈李宣,借剑一用,他日定当奉还。”
复又望剑微笑,心下十分欢喜,只待日后配上剑鞘,便可或悬于腰间,或负于背上。
片刻后,他捡起长条石片,下方又是一行字: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详,乃弃之深谷。”
第三柄剑通体黝黑,长不及四尺,宽亦仅有寸许。
【这想来便是那玄铁重剑了。】
李宣隐约猜到此剑来历,当即运足气力,抓住剑柄猛然提起。
孰料却是用力过猛,实则并不甚费力,便将之提了起来。
他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失笑:【我如今功力,岂是原作杨过初入剑冢时可比?
何况昨日蛇胆入腹,气力更是大增,纵是古之猛将,怕也难及。
此剑虽重逾百斤,于我而言却如持常物。】
却见剑下亦有一行刻字: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原作中的玄铁重剑重量几何,李宣并不清楚,然眼下这柄,确然不下百斤之重。
末剑仅余朽木剑柄,剑身早已腐朽风化。
拂去积尘,但见一行小字:
“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昔年读小说时,李宣只觉此语虚无缥缈,不免有装腔作势之嫌。
而今亲临其境,他早已不复吴下阿蒙,再读来,方觉字字珠玑,暗合武道真谛,隐隐生出几分明悟。
忽闻身后传来闷雷般的脚步声,回首望去,竟是神雕不知何时已跃上平台。
“唳!”
神雕骤然清啸,铁足踏石如擂鼓,虽身躯沉重,奔袭之势却快逾奔马,双翼挟风雷之威,当头压来。
“雕兄欲试我武艺么?某虽不才,不能与独孤前辈相比,却也对那‘求一敌手而不可得’的绝顶境界心向往之!”
李宣朗声长笑,反手将河朔争锋之剑钉入岩壁,单臂擎起玄铁重剑,纵身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