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比刀冷

天边残月如勾,江心寒雾似纱,百余辆战船破开水面,直扑李家道口。

经过前后半月的操练,梁山军士早已适应随船出战。

此次虽是梁山的立威之战,但作战目标乃是十余里之外的安乐村。

如今大军还在行船阶段,军士们又难免紧张,卢俊义便未要求军士们噤声。

大小不一的战船上,军士们皆手拿器械待命,低声细语不时传来。

船队最前面的战船之上,一众头领们正围坐在此议事。

林冲、燕青、阮小五皆在卢俊义身旁坐定。

卢俊义对众人吩咐道:

“这个安乐村的保正倒是积攒了不少财富,村中建了偌大的祖宅不算,更在村外修了个周家庄,专门款待那狗官。

据时迁通报,今夜县令便在这周家庄,正是将这两个毒瘤一齐除掉的绝好良机!”

闻听此言,群情激愤,燕青笑道:“那看来今晚我们得兵分两路行事了!”

“不错。”卢俊义点头道,“到了安乐村,便由我与林教头二人各领一支兵马,师弟你欲去周家祖宅诛恶霸,亦或去周家庄杀赃官?”

林冲提着丈八蛇矛,迟疑片刻后,说道:“我便去宰了这个最好欺凌旁人的周扒皮!”

卢俊义说道:“既如此,到了安乐村,你便引燕青直奔村西,我引着五郎直往村北走,届时自会有人接应你。”

“得令!”

……

月明星稀,安乐村外,六百精锐军士悄然列阵码在林中。

自众人离了船靠了岸,全军便是一片肃然,不再有人言语。

卢俊义、林冲二人微微颔首示意后,便各自领着本部兵马隐入暗夜之中。

梁山大军自南边来,卢俊义一行人去的村北庄园,自是远些。

好在此次出战的都是山寨优中选优的好手,大伙脚步轻盈很快便赶到村北。

如今已然入冬,正是寒风冷冽的时候,田地里也少农事,难得有安睡的机会,安乐村外一片寂静,只有军士们偶然传来的呼吸声。

阮小五另牵一匹好马,策马赶向庄前,就冲着庄园内学着猫头鹰(鸮)叫几声。

“咕呜——咕呜——“

不多时,只听得墙内几道闷响,庄园大门便在众人眼前缓缓打开。

门中走出一汉——身长七尺五六,穿一领粗布袄衣,头上包着一字巾,手边正拿着一根碗口粗的扁担,正是拼命三郎石秀。

原来石秀早扮作樵夫,舍了一担柴火,就在这庄园内“借宿”了一晚!

石秀朝着众人遥遥抱拳,一步跨上阮小五牵来的战马。

当即撇了扁担,转头拿起得胜勾上的钢枪。

见众人皆做好准备,卢俊义大手一挥,示意动手!

众军汉早就难耐,登时便随着阮小五、石秀如潮水般冲进庄内。

如今这庄园中除了贪官恶吏,便是帮闲打手,没一个好鸟!

军汉冲进屋中逢着抵抗者便立斩,遇着降者则捆缚好了,丢在院中。

卢俊义在庄园外随手挑杀了几个意欲窜逃的庄客衙役后,吩咐头目领二十步兵守好庄门,自挺枪纵马杀入园中。

却说这县令平日里作恶多端,亦是惧怕那些活不下的百姓趁机报复,每每出行必带着县衙里的两位都头从旁护卫。

这两个都头却真有些本事,也替他挡下了不少灾祸。

此番来这周家庄,县令不仅带着两位都头,更是将县衙内的衙役调来了大半。

只是昨晚周扒皮见自家县令姐夫到此,赶忙将他做妾的姐姐送来。

为了笼络二位都头,又另备了两位风尘女子作陪。

二位都头昨晚操劳不已,睡得正是深沉。

梁山军汉犹如神兵天降,等他们被漫天的惨叫声惊醒,随行的衙役早被梁山军马砍杀殆尽。

其中一位都头醒的迟了,还未来得及挣扎着起身,便被大叫着冲进来的立地太岁乱刀劈死,只留一位窑姐在屋内失声尖叫!

另一都头醒的早些,见不是头,也顾不得县令了,胡乱塞些衣物,抓着一旁的朴刀便要走。

只是他刚悄悄推开了房门,便迎面撞上了面色阴郁的石秀。

他暗叫一声:“苦也!”,见石秀其貌不扬,提起钢刀便要速杀石秀,逃出生天!

但他这点微末武艺,又岂能是拼命三郎的敌手?

石秀挺起钢枪,浓眉倒竖,大踏步朝他走来。一枪挑开劈来的朴刀,直化枪为棒,一下将其打翻,随即补起一枪,登时便将这厮结果。

回身见卢俊义并阮小五已然带人冲进主屋,石秀也不贪功劳,整合众军士剿灭还在兀自反抗的衙役!

却说卢俊义、阮小五领人进了主屋,点起烛火,只见床帘紧闭,一旁的衣架上正挂着一领浅绿色官服,一张檀木大床却正在微微摇晃。

阮小五甩开朴刀上的血珠,狞笑着往床边走去:

“你这目无法纪的狗官,被你肯害死的百姓不知多少,你在这庄园里倒是快活,老爷这便叫你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话音未落,众人便见一头发花白的老头掀开窗帘,带着身后一位衣不蔽体年轻女子跌跌撞撞爬下床来。

见着这等怪异的一幕,卢俊义不由眉头一皱,原来床板微颤是吓出来的,嗯,他也以为是吓出来……

时迁先前给众人见过县令与周扒皮的画像,阮小五一眼便认出这正是那作恶多端的县令。

那县令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诸位好汉,老朽为官三十余载,积聚的财富都在后院,若能放我一马,我愿将之全部献与大王!”

卢俊义见其眼珠乱转,理都未理,只一枪便将他捅了个对穿:“笑话,杀了你这恶贯满盈的狗官,财帛也依旧是我的!”

那周扒皮的姐姐平日里只知害人,那曾亲眼目睹过这等惨状?

见老头县令身死当场,她慌忙扯掉身上为数不多的衣物,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都是这死老鬼胁迫我来此,否则便要我一家老小的命!我也是迫不得已,诸位大王还请饶我一命!”

“我愿意为大王们做任何事……”

卢俊义却早调查清楚,先前李家大郎“失足落水”的由头正是这毒妇想出。

见此,他也只是挥挥手,便径直离了正屋。

毒妇见走了卢俊义,赶忙又抱住阮小五的大腿,尽力展现其曼妙的身材。

可阮小五在石碣村杀了十年的鱼,他的心早跟他手上的朴刀一般冷。

他圆睁怪眼,也不言语,一脚便把毒妇踢开。

一道寒光闪烁过后,便送这毒妇与他的老男人一齐归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