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色初现

楚昭临的靴跟碾过门槛上干涸的褐色血痂，往生堂腐朽的木门在重踹下裂成碎片。门板碎渣中竟混着细小的北海玄冰颗粒——与刑鼎耳兽首脱落的铜锈质地相同，踩碎的瞬间腾起青灰色冰雾，裹着纸钱灰扑在脸上，刺得他右眼镜纹隐隐发烫。

大堂两侧的傀儡突然齐刷刷转头，北海玄冰轴承转动的“咔嗒“声像是妖兽啃噬人骨。它们的关节处泛着尸蜡般的惨白，每具傀儡的眉心都嵌着鸽卵大的记忆水晶——这正是三日前苍梧派器堂失窃的那批货。水晶折射出的幽蓝光线在墙面游走，竟拼出刑鼎饕餮纹的轮廓，纹路中渗出胶状黑液，“滴答“落在地砖上。

楚昭临的剑尖刚点地试探，饕餮纹缝隙突然裂开，黑液如活蛇缠上剑身。剑柄苍梧纹瞬间发烫，灼得他掌心皮肉焦卷——这黑液竟与刑鼎底部蚀魂浆同源，沾上靴底便腐蚀出蜂窝状孔洞，露出的脚背皮肤爬满青灰色蛛网纹。

“苍梧弃徒也配查往生堂？“

阴影中传来铁链拖拽声，三具傀儡暴起扑来。它们的掌心水晶突然映出幻象——七岁的楚昭临被锁链吊在刑鼎上方，鼎耳处垂落的染血发带正是母亲失踪那日所系。最左侧的傀儡突然张口，喉间钻出半截青铜钉，钉尾雪莲纹与师尊心口的烙印如出一辙！

玄冰指甲擦过咽喉的刹那，楚昭临右眼突然闪过幻象——三息前左侧傀儡的玄冰轴承裂开蛛网细纹。他旋身暴退，剑鞘裹着劲风重击裂缝处，“咔嚓“声里轴承应声炸裂，迸出的冰碴竟在半空凝成微型刑鼎虚影。

傀儡瘫倒的瞬间，另外两具突然张开铁齿铜牙。喉间发出的《打金谣》变调裹着音浪袭来，梁上符纸被震得簌簌飘落，符纸背面的朱砂咒文竟与楚昭临掌心灼伤的雪莲纹同源。耳膜渗出的黑血滴在剑柄苍梧纹上，系统提示音如丧钟轰鸣：“痛觉剥夺启动，剩余11时辰。“

麻木感从指尖窜向手肘，楚昭临反手掷剑钉穿傀儡咽喉，五指如钩插入另一具胸腔。皮肉撕裂声里，他摸到跳动的心脏——那心脏表面竟刻着“癸未十七“编号，正是灵脉矿洞失踪弟子的身份牌。

最后一具傀儡被按在墙上时，天灵盖“咔“地裂开。腐臭黑雾中钻出半透明残魂，魂体穿着苍梧外门弟子的青灰道袍，七窍被玄冰丝线缝死。残魂突然指向大堂屏风，眼窝映出骇人景象——苏妲己被铁链吊在刑鼎前，胸口插着楚昭临的佩剑，剑穗上母亲编结的同心结正在滴血。

楚昭临的右眼突然暴起刺目青光，瞳孔裂出蛛网状镜纹。被撕碎的傀儡残骸悬浮半空，玄冰碎屑“咔咔“拼合成微型刑鼎——鼎耳处垂落的锁链，竟与贯穿他琵琶骨的镇魔链一模一样。虚影中浮现铸剑师老吴的残魂，他炸裂的右手猛指东北角青铜灯座：“鼎耳…逆鳞…快！“

灯座饕餮纹的獠牙间卡着半片青铜鼎耳，边缘逆鳞纹路渗着黑血——正是三年前老吴被熔炼前，用最后力气掰下的刑鼎碎片。楚昭临的掌心血珠弹射而出，击中碎片的刹那，整个往生堂地动山摇。地砖饕餮纹如巨蟒翻身般扭动，将傀儡残骸吞入地底裂缝，裂缝中传出锁链绷断的巨响——三百里外刑鼎的兽首瞳孔突然渗出血泪。

踉跄后退时，他的后背撞上神龛。暗格弹开的瞬间，一块冰凉的青铜镜残片滑入掌心——镜面残留的半道裂痕，与七岁那年母亲为他挡剑时佩镜的缺口严丝合缝。镜背暗刻的“昭昭日月“四字突然渗血，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砖上，竟被饕餮纹贪婪吮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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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纱掠过鼻尖的刹那，楚昭临的剑锋已抵住苏妲己咽喉。她颈间肌肤被剑气划出一道血线，却勾起唇角轻笑一声，指尖狐火“嗤”地燃起，骨笛上的蚩尤图腾在火光中游动——那九头相柳的纹路竟与楚昭临颈后镜纹胎记的裂痕完全吻合。

“楚执剑的剑，比三年前慢了三息。”

苏妲己吐气如兰，狐火骤然暴涨成九尾虚影。幻象轰然压下：往生堂化作苍梧刑台，戒律长老的镇魔锁链“噗嗤”洞穿楚昭临的琵琶骨，玄冰倒刺刮擦骨节的声响与三日前受刑时一模一样。楚昭临的右眼流下血泪，镜纹却在血光中映出破绽——苏妲己的裙摆缺了一角，裂口处残留的剑气正是他三日前追杀魔修时所留。

“你的剑穗乱了。”苏妲己突然贴近他耳际，狐火掠过楚昭临腰间——母亲编织的剑穗突然散开，丝线在半空拼出“癸未十七”的编号。楚昭临的剑锋猛然回撤，却斩碎一片红纱。真正的苏妲己已闪至神龛前，指尖点向青铜鼎耳碎片：“你若再慢三息，这东西可要归我了。”

地砖突然裂开，魔蛟筋脉从地底窜出缠向碎片。楚昭临的镜纹胎记骤然暴亮，右眼射出的青光将筋脉冻在半空——冰层中竟封着三日前师尊尸体爆出的黑莲魔气。苏妲己的狐火趁机裹住鼎耳，火光中浮现她锁骨处的蚩尤图腾，图腾每一笔都渗着与楚昭临相同的镜纹血丝。

楚昭临的指尖抚过《九幽录》浮雕，壁画上的恶鬼突然眼珠转动——这正是往生堂的机关枢纽。他摘下母亲遗留的青铜镜残片，借着苏妲己的狐火折射光线，青光照亮墙面血色星图。天权位的青铜砖“咔“地弹开，露出半人高的铁匣，匣中数百颗记忆水晶泛着幽蓝冷光，每颗内部都蜷缩着修士的残魂。

当触碰标记“灵脉勘探“的水晶时，幻象轰然炸开：九州盟长老挥动雪莲令旗，苍梧弟子如提线木偶走向矿洞深处。洞壁突然渗出黑色菌丝，缠住众人七窍往脑内钻——菌丝末端竟是微缩的雪莲蛊虫。楚昭临的右眼突然刺痛，镜纹裂痕处蔓延出血色冰晶，耳边响起系统警告：“回溯超载，视觉剥夺倒计时——“

“蠢货！“

苏妲己劈手夺过水晶捏碎，残魂尖啸着消散。她扯开楚昭临的衣领，指尖狐火灼烧他锁骨处的镜纹：“再碰这些水晶，你的眼珠子就会变成这样——“火焰中浮现一颗冰封的眼球，瞳孔正是被雪莲蛊蛀空的蜂窝状。

铁匣底部突然滑出半卷血书，楚昭临的镜片扫过字迹——“亥时三刻注血刑鼎“的笔迹，竟与师尊临终前用腹语传递的密令完全相同。血书末尾盖着双生雪莲印，一瓣印纹正与苏妲己锁骨处的蚩尤图腾重叠。

密室穹顶轰然塌陷，广成子的法相投影遮天蔽日。他掌心托着的轮回镜碎片迸射金光，楚昭临的四肢如灌玄铁——这竟是苍梧派禁地镇魔链的同源法术。

“镜主当归位！“

法相的声浪震得血书残页化为齑粉。生死关头，苏妲己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蚩尤战斧——斧刃处九头相柳的纹路正与楚昭临颈后胎记同频。战斧劈中法相的刹那，苏妲己的乌发瞬间灰白三缕，眼角炸开蛛网状裂痕。

楚昭临趁机将镜片刺入星图裂缝。“喀嚓“裂响声中，地面陡然翻转。沸腾的血池暴露在眼前——池中十二具青铜棺椁浮沉不定，最新那具棺盖的抓痕还带着新鲜皮肉。往生堂主立于池中祭台，手中青铜鼎耳与他怀中的残片拼合的瞬间，刑鼎虚影在血池上空凝结，鼎耳处垂落的锁链竟缠着苏妲己的脚踝。

“癸未十七……终于等到你了。“

往生堂主掀开兜帽，露出与戒律长老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右脸爬满噬魂蛊虫，虫身雪莲纹与师尊心口的烙印如出一辙。他手中鼎耳突然暴长倒刺，楚昭临怀中的残片不受控制地飞向血池，镜纹胎记如烙铁般灼穿衣衫。

往生堂主高举青铜鼎耳，血池沸腾如熔岩。千条魔蛟破池而出，每条的鳞片都刻着九州盟雪莲纹，口中毒牙滴落的涎水腐蚀地砖，腾起腥臭青烟。楚昭临右眼镜纹“咔嚓”炸裂，瞳孔碎成蛛网——三息回溯骤然延至十息，魔蛟筋脉中游走的雪莲蛊虫清晰可见，虫尾镜纹竟与他颈后胎记同源。

“破绽在逆鳞七寸！”

苏妲己的骨笛吹出《安魂曲》，笛声裹着狐火凝成冰蓝色锁链。魔蛟动作骤缓的刹那，楚昭临踏着蛟首跃向血池中央。蛟鳞倒刺割破小腿，鲜血滴落处竟让蛊虫自相残杀——镜主之血对雪莲蛊是天敌。

镜片刺入堂主心口的瞬间，飞溅的血珠悬浮半空。每颗血珠都映出一段记忆：二十年前暴雨夜，楚母跪坐刑鼎前，将婴儿放入鼎中的手颤抖如秋叶。鼎耳兽首突然暴起，獠牙刺穿她的掌心，脐带血顺着鼎纹流入兽瞳。

“原来我才是祭品……”

楚昭临的剑锋又入三寸，堂主胸口爆开的黑莲中，赫然嵌着半枚青铜钥匙——正是苍梧禁地镇魔柱的封印秘钥。苏妲己突然惨叫，蚩尤图腾从她锁骨蔓延至脸颊，狐火失控点燃血池。火海中浮出十二具刑堂主尸骸，他们腐烂的指尖同时指向楚昭临腰间的同心结剑穗。

三百里外刑鼎轰然炸裂，鼎耳兽首的瞳孔流出两行血泪。楚昭临的右眼彻底石化，左眼却浮现双重瞳孔：一重映着当下火海，另一重显现母亲临终微笑——她染血的手正将婴儿递向鼎中。

往生堂主的尸体轰然倒地，楚昭临的右眼瞬间灰败石化。碎裂的晶屑簌簌掉落，露出空洞的眼眶——三日前被锁链洞穿的旧伤竟重新撕裂。左眼却浮现双重瞳孔：一重映着血池废墟里抽搐的魔蛟残骸，另一重显现三十万年前的暴雨夜——母亲割破手腕，将婴孩放入刑鼎时，鼎耳处垂落的锁链正缠着她脚踝。

“戴上这个，能见因果。“

苏妲己扯下半幅染血裙裾，绸带浸透的狐血突然游动成蚩尤图腾。楚昭临缠上右眼的刹那，废墟中升起万千血线——最粗的那根赤红如烙铁，直指苍梧山刑堂方向。线端缠在戒律长老腰间，他手中把玩的刑鼎模型正渗出黑血，血珠落地凝成“癸未十七“的编号。

三百里外刑鼎突然炸响，楚昭临颈后镜纹胎记灼烧出六个焦黑血字：“五日后，镜湖，子时“。每个字都在渗血，血珠滚落剑柄时竟凝成微型青铜鼎——鼎耳处卡着半枚同心结，正是母亲临终前为他编织的剑穗。

苏妲己突然按住自己心口，蚩尤图腾爬满脖颈：“记住，镜湖底下埋着比刑鼎更脏的东西。“她转身时，一缕灰发飘落在地，发丝瞬间被血线吞噬——那血线尽头，赫然是广成子手中裂开的轮回镜。

暴雨如天河倾泻，楚昭临的靴底碾碎沿途的玄冰碎屑。青铜镜残片在他掌心发烫，映出右眼瞳孔里狰狞的饕餮纹——那兽首正贪婪啃噬着眼眶边缘的皮肉。苏妲己的红纱被雨水浸透，紧贴腰身的布料透出锁骨处蔓延的蚩尤图腾：“现在逃，还能保住左眼。“

他扯开染血的绷带，魔化的右眼突然暴睁。兽首瞳孔射出的青光劈开雨幕，照见三百里外九州盟总坛——戒律长老正将雪莲令旗插入刑鼎，旗杆贯穿的竟是苏妲己七日前佩戴的青铜发簪。鼎耳逆鳞“咔“地脱落，露出阴刻的“楚昭临，癸未十七“，每个字都渗着北海玄冰的寒气。

镜面残片突然烫穿皮肉，楚昭临的鲜血在雨中凝成微型刑鼎虚影。虚影中映出镜湖畔的苏妲己——她撕开衣襟，蚩尤骨钉尖端对准心脏，身后湖面倒映着十二具开启的青铜棺。当骨钉刺入的刹那，楚昭临的饕餮瞳孔突然淌出血泪，刑鼎深处传来婴儿啼哭——正是三十万年前他自己被放入鼎中的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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