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的暮色泛着青铜锈迹。我们站在始皇陵残缺的封土堆上,看着那些刻满“永镇乾坤“的青铜砖正在融化,铁水般的汁液顺着《史记》记载的河道,浇铸出全新的文字长城。
“不是融化...“萧明月用星图剑挑起一滴铜汁,“是重组!“
铜汁在剑尖凝成“非命“二字,墨家标志性的榫卯纹在字里游走。脚下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整座骊山像被解开的鲁班锁,七十二座陪葬坑同时开启,喷出由《墨经》文字组成的机关兽。
“徐福在重构机关城!“我按住狂跳的玉蝉,心脏表面的革鼎星宫纹路正在发烫,“这些文字在吞噬始皇陵的陪葬品...“
话音未落,最近的兵马俑坑中爬出青铜巨蝎。它的尾针由“兼爱“二字拼接,蛰刺时喷洒的毒液竟是《尚同》篇的残章。萧明月挥剑斩断毒液,星图剑上的楚辞文字突然发亮,将墨家典籍反推回去。
“孙武子说,墨守成规...“她龙化的竖瞳收缩成线,“破局关键在'节葬'篇!“
我们跃入最近的陪葬坑,满坑的青铜器正在与墨经文字融合。编钟长出獠牙,鼎彝生出复眼,而原本应该存放棺椁的主墓室,此刻悬浮着由十万片《墨子》竹简拼成的球体。球体表面不断浮现人脸,正是当年被坑杀的儒生!
“徐福!“我朝着竹简球体怒吼,“这就是你追求的兼爱?“
球体突然裂开,徐福踏着“明鬼“篇的文字阶梯走出。他的道袍下露出墨家矩子服,手中拂尘竟是“三表法“的具象化:“李公子,你带来的玉蝉正是最后一块拼图。“
萧明月的星图剑突然脱手,在空中与玉蝉心脏共鸣。革鼎星宫的纹路投射在墓室穹顶,竟与墨家球体的结构完全契合。徐福狂笑着展开双臂,十万竹简如暴雨倾泻,每一片都刺向我的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陪葬坑中的水银江河突然沸腾。汞液凝聚成十二金人,它们手中的兵器刻着“以武止戈“。金人阵列突然转向,将徐福的竹简尽数击落。
“是李斯!“我认出金人额头的焚书令印记,“他在骊山留了后手...“
徐福冷笑,拂尘扫过金人:“尔等不过赝品!“竹简突然重组,在金人体内拼出“非攻“禁制。最庞大的金人突然自爆,汞毒混着青铜碎片席卷墓室。
萧明月拽着我跃入水银河,星图剑劈开的汞浪中浮现逃生通道。我们顺着湍流坠向地底,身后的爆炸声逐渐变成《墨经》的诵读声。当坠势停止时,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地心深处悬浮着墨家真正的机关城,而城池基座竟是初代儒圣的尸骸!
“看那里!“萧明月剑指城池中央。九层黑塔顶端,徐福正在将玉蝉心脏嵌入某种仪器。随着玉蝉归位,整座机关城开始变形,墨家矩子令的虚影笼罩天穹。
我的胸口突然剧痛,玉蝉被剥离的幻痛席卷全身。革鼎星宫纹路渗出青金血液,在地面形成楚国星图:“他要用玉蝉重启'尚同'...“
黑塔突然射出光柱,穿透地壳直抵苍穹。光柱中浮现巨大的青铜浑天仪,那些被徐福改造的北斗九星开始偏移。随着天象异变,地面上的儒圣祠接连爆炸,炸出的不是瓦砾,而是被镇压的诸子典籍!
“快阻止他!“萧明月化作龙形载我冲向黑塔。沿途的机关城墙自动生长,由“节用“篇组成的护盾层层阻拦。星图剑与楚辞文字共鸣,在盾阵上烧出缺口。
当我们冲破最后一层防御时,徐福已经完成仪式。他的身躯正在与机关城融合,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两千年前墨家败于唇舌,今日将以机关重构天道!“
黑塔顶端的仪器突然展开发达,竟是放大万倍的墨家矩子令。令牌中央的玉蝉开始旋转,每转一圈就有一片竹简飞向九州。这些竹简落地即生根,将所触之物同化为墨家机关。
“用这个!“萧明月割破手腕,将兵家血涂在星图剑上。剑身的《天问》文字突然活化,与革鼎星宫产生共鸣。我抓住剑柄,感受到楚国星力与民燄的澎湃激荡。
当剑锋刺入仪器核心时,徐福的惨叫响彻地心。机关城开始崩塌,但玉蝉已经不受控制地暴走。革鼎星宫脱离我的胸口,在虚空投射出完整的楚国天问图。
“不...这不可能...“徐福的半边脸从城墙剥离,“天志应当...“
他的话语被突然出现的庄周虚影打断。老者坐在鲲鹏背上,手中的钓竿正勾着玉蝉:“墨翟啊,你徒孙还是不懂...“钓线突然绷断,玉蝉坠入初代儒圣尸骸的眼窝。
天地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儒圣尸骸的右手突然抬起,指间夹着片染血的《论语》残页。当残页触及玉蝉时,墨家机关城的所有文字开始倒流,徐福的身躯被自己写下的“兼爱“反噬。
“不——!“在最后的惨呼中,徐福化作万千竹简崩散。每片竹简都刻着“明鬼“篇,却在坠落时被暗处伸出的道家符咒收走。
萧明月瘫倒在龙背上,星图剑恢复承影原貌。我们脚下的机关城正在变回普通青铜,而那些被同化的土地也恢复原貌。但玉蝉没有回到我体内,而是悬浮在儒圣尸骸上方,散发着混沌的光芒。
“还没结束...“我望向重组的北斗九星,“徐福只是棋子...“
仿佛回应我的话语,初代儒圣的尸骸突然睁眼。那双由《大学》文字构成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玉蝉。当尸骸开口时,诵出的竟是墨家《大取》篇!
“小心夺舍!“萧明月抛出承影剑,但剑锋被尸骸的“诚意“屏障弹开。儒圣尸骸缓缓站起,每块骨头都在掉落《中庸》文字,露出内里墨家机关的真容。
“原来如此...“我按住空荡的胸口,“初代儒圣早已被墨家替换...“
尸骸突然加速冲来,机关手掌抓向玉蝉。千钧一发之际,地心深处传来九鼎共鸣。禹王九鼎破土而出,将尸骸团团围住。鼎身上的九州图开始流转,每个文字都化作锁链缠住这具伪圣之躯。
“就是现在!“我咬破舌尖,以血为墨在空中书写屈原教授的《天问》。血字穿透九鼎结界,在尸骸额头刻下“何以穿墉“四字——这正是《墨子·非攻》的终极诘问!
尸骸突然僵住,机关关节迸出火花。玉蝉趁机挣脱束缚,带着革鼎星宫的力量冲入九鼎中央。当九鼎重新沉入地脉时,伪圣尸骸彻底解体,露出核心的墨家机关虫——那虫背上刻着荀子的“性恶“论。
萧明月用最后力气斩碎机关虫,虫尸中流出的黑血竟凝成李斯的面容:“你们以为赢了?墨家不过是最先醒来的...“
话音未落,整个骊山地脉开始沸腾。从始皇陵到阿房宫遗址,无数墨家机关破土而出。而在更遥远的东方,海面上浮现出蓬莱仙岛的虚影,岛上高塔林立,每座都刻着“天志“二字。
“徐福...真的找到了蓬莱...“我扶起昏迷的萧明月,她的龙鳞正在渗血,“或者说,蓬莱本就是...“
九鼎突然从地脉跃出,在我面前拼成星门。门后传来百家典籍的翻页声,以及庄周最后的提醒:“稷下...去新稷下...“
当我们跨入星门的瞬间,骊山在身后轰然崩塌。而在漫天烟尘中,初代儒圣真正的尸骸终于显现——那竟是被七十二道学派锁链禁锢的巨人,每根锁链都连着九州文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