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坨屎

曹总监也是全能多栖人才，吹拉弹唱，样样稀松，什么都会一点。

他觉得用冷冰冰的纸张曲谱，是无法体现孟西洲这首歌的特点的。

随着小胖手在黑白键上舞蹈。

秦南意的后背逐渐离开椅子，血压渐渐上升。

淦啊！

这也太好听了叭！

前奏以极简钢琴音色切入，B小调分解和弦如冷雨敲窗，D大调三度音程的微光隐现，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不是！

学长你整这么动人是要闹哪样？

都让你去旅游了，心情咋还沉重上了？

随着音乐逐渐深入，秦南意整个人都不好了，满脸忧桑

这破曲儿代入感太强了，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这不就是一首不加引号的好作品吗！

整这么好，孟西洲你是要拿金曲奖吗？

“不是！这哪里孟西洲了，我不懂！”秦南意出声制止，听不了一点。

但曹老师没有立刻停止，倔强的按完最后一段旋律：“整首歌只有82秒。”

“？？？”

秦南意反应了半秒。

“82秒？”

“他简直就是我见过最短的。”曹嘉奕结束演奏，满脸的意犹未尽。“我刚弹的，就是全部。”

“好——chou…漂亮！”

秦南意的小嘴突然急拐弯，血压也舒缓了一点。

果然，自己多虑了。

学长永远是学长，他总是领先别人一个版本。

常规的歌曲，都是三分钟打底，短一点的，也得两分钟。

学长来一个82秒！

天赋型选手真的是无法估量的。

秦南意还在回味刚才这段演唱，前半段旋律慢慢推进，情绪推的恰到好处。

就像欣赏一部唯美的电影一样，大幕刚刚拉开。

下一秒，大幕又合上了！

这谁能想得到？

调动起来的情绪悬在半空中，就像是被喂了一坨一样难受，经常看小说的人肯定能体会这种感觉。

“我感觉门孟西洲好像被什么限制了，是不是南意你催的太紧了？”

秦南意接到一口锅，人都愣了：“我吗？”

“感觉孟西洲在这里断的很仓促，明明应该有下文的。”

“啊对！”秦南意立刻点头，张口搪塞。“没办法，节目组有时间要求。”

可不敢再有下文了。

不管孟西洲出于什么原因，把这首歌断在了82秒的位置。

但！

断的好！断的妙！

再多写上三五十秒，这首歌的水平都会无限拔高。

回味半晌，秦南意脸上写满了纠结，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心情很复杂。

怎么说呢？

凭内容，这是一首好歌曲。

旋律优美抓耳，编排精巧细致。

凭形式，它又沾点的抽象。

短小无力，仿佛在欺骗和玩弄观众的情绪。

似抽未抽的样子。

不应该啊！

我明明给了学长最朴素的班底，最抽象的创作指示，他应该作出一坨全抽作品的。

现在这首歌，你说它不行吧，好听得很。

你说他行吧，又很短。

天知道上了节目，会呈现出怎样的效果。

就在这时，曹嘉奕回到座位：“除此之外，歌词也有很大的问题。”

“哦！？”

曹嘉奕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成曲交给小恶龙。

趁着小恶龙阅览的间隙，发表自己的意见。

“歌词也很孟西洲。”

“用词很简单，夹杂少量的英文单词。”

“缺乏一些深度，总感觉他们在偷懒。”

秦南意接过歌词，眼前一亮，暗挑大拇指。

味道好像逐渐浓郁了起来。

yoyo、baby go、come on…

这些才是我学长原本的样子。

越看，秦南意的血压越是平稳。

“另外！”曹嘉奕重点强调。“我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我总觉着这词儿和曲不是一个东西。”

“有吗？”秦南意懵懂抬头。

“有一种41脚穿43鞋的感觉，说不上的怪。”

“没有——吧！”

经过曹老师一点拨，秦南意多少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歌词之间莫名其妙的填充词，好像就是在溜缝儿，充当胶水的作用。

想到这儿，秦南意豁然开朗。

一个不成熟的团队，四个人各自的短板很明显。

再加上短时间的创作限制，可不就是会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你来一块，我来一块，最终缝合到一起。

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坨屎。

曹嘉奕对于这首作品倒没有完全否认，只是觉得有待商榷：“要么让他们加班再改一改，着重在长度和歌词上下功夫。”

“我有一些想法，以这个衬词为分割，再加入三段循环。”

“第一段的情绪和节奏减弱，后面两段渐强。”

“歌词部分，让他们用全英文创作，要是水平不够的话我可以帮忙。”

曹老师畅所欲言，说得有点嗨，完全没注意小恶龙的眼睛。

她想刀人。

想法很好，别想了！

这首歌最大的优点就是这段无敌的旋律。

按曹老师的想法，整首歌都在围绕这段旋律创作，弱化其他部分。

你把缺点都弱化了，这个还有灵魂吗？

“不行。”秦南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心说要不你们不是学长呢，对不上我的脑电波。

“我觉得现在这个版本就很好，动了反而就俗气了。”

曹嘉奕不服：“靠北，你说我俗？”

“不不不，我是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色。”秦南意绞尽脑汁。“我们应该充分尊重原创者的意愿。”

“艺术创作者，应当是特立独行的，应当是与众不同的。”

“如果频繁的被干预创作，创作者也乐于接受外界的干预，那还叫艺术吗？”

“曹老师你也是艺术家，淋过雨更应该给后辈撑把伞。”

曹嘉奕撅着嘴，很受用：“这倒是，艺术家都是孤独的。”

他耳根子软，不像李静那么嘴硬。

另外。

他确实觉得孟西洲这首歌有可取之处。

尤其是前半段的说唱，他觉得孟西洲能演绎出不同的效果。

因为他见过孟西洲的说唱，yoyo绝对不是他的极限。

“那好吧，你是老板，你做决定。”

秦南意立刻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档案袋，将次曲谱小心翼翼的装进其中，订上五个订书钉。

“麻烦曹老师亲自跑一趟，去节目组交稿好吗？”

曹嘉奕有些犹豫：“如果节目组也看不上这首歌怎么办？”

“所以才让曹老师你去，其他人说话没有力度的。”

曹嘉奕仔细想了想，嘴角扬起来了：“倒也是，那林北就替你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