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的话尾被秋风卷走时，四楼废弃音乐室的钢琴突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陈夏转头望去，透过蒙尘的玻璃窗，看见沐秋月正踮脚从钢琴盖上取下一盒彩色粉笔。
“你初中时...”程冬的声音突然卡住，她盯着沐秋月蹦跳着远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栏杆上的铁锈。
“是不是喜欢过那个女生？”
铁锈碎屑簌簌飘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的彩虹。
陈夏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一语不发，没有否定也没有认同，就呆呆地站在那。
“都是过去式了呢。”
“所以，你的梦想是？”程冬没有继续往下问，转头回到刚刚的内容。
“这个，目前有个，就是想当，想当百万视频博主。”说到梦想，陈夏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耳尖烧的更红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挺羡慕的，既然有，那就去实现它。”
“可，可是那只是个梦想，一个想想的梦而已。”陈夏有点失落地说道。
“可是梦想不就是用来实现的吗？人生下来的目的就是来接近和实现梦想的，不是吗？”程冬认真的说道。
陈夏没有讲话，心里思绪万千。
“让我们去是接近它，不是会电脑编程吗？只要肯做，一定会有成果的。”
程冬的鼓动让陈夏有些意动，心里仿佛有股火在燃烧。心里想道：“对呀！自己不就是因为这样才去看电脑编程的吗？”
陈夏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
秋天，平海高中的校园里，那棵老槐树像是一位忠实的守望者，静静地看着校园里的人来人往。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给校园增添了几分梦幻的色彩。
陈夏有些苦恼，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成为百大博主的梦想，可现实却像一堵冷冰冰的墙，让他撞得头破血流。
他试着拍了些关于电脑编程和如何塑造建模的视频，精心剪辑之后满怀期待地发布到网上，结果播放量寥寥无几，评论区更是冷冷清清，只有几条无关痛痒的吐槽，说他讲得太晦涩难懂，一副大道理的样子。
这让陈夏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在他几乎快陷入自我怀疑时，程冬出现了。
那天午后，教室里闷热得像个蒸笼，同学们都昏昏欲睡。
陈夏趴在桌上，望着窗外的老槐树发呆，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换个视频风格。
程冬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别愁眉苦脸啦，我看过你剪的那几个视频，讲的还不赖，要不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陈夏看着纸条，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他转头看向程冬，程冬冲他眨了眨眼，期许的眼神里带着的倔强和鼓励让陈夏重新燃起了希望。
放学后，程冬拉着陈夏来到教学楼四楼。
四楼走廊上风很大，风裹挟着梧桐碎叶闯进来，掀起程冬洗得发白的校服下摆，后颈散落的长发被吹成淡青色的涟漪。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我昨晚想了好久，你看啊，你讲编程的时候可以幽默点，个人风格也可以渐渐凸显出来，这样大家不仅能记住教学的内容，而且还能加深对你的印象。”
“还有，你不是会做游戏吗，在视频里来点游戏制作的小插曲，肯定能吸引不少人！”程冬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比划着，眼睛里闪烁着奇特的光芒。
陈夏听着程冬的话，眼睛越睁越大。
他激动地抓住程冬的肩膀：“我去，我感觉我现在就是汉昭烈帝，而你就是那个一片忠心辅佐我的诸葛孔明！真是太有才了！”
程冬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脸“唰”地一下就变成一个熟透的苹果，她拍开陈夏的手：“别动手动脚的，先试试再说！”
两人在四楼又讨论了许久，直到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从那之后，程冬就成了陈夏的御用军师。
每天放学，他们都会来四楼，找个安静的角落，一起策划下一期视频的内容。
这里也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程冬虽然对编程一窍不通，但她总能从观众的角度提出一些新奇的想法。
有次，陈夏在讲解一个复杂的编程概念时，怎么都讲不清楚，急得五指直插头皮。
程冬想了想，说：“你就把它想象成是在玩密室逃脱，代码就是打开一道道门的钥匙，每一步都不能错。”
陈夏眼睛一亮，按照程冬的思路重新讲解，效果果然好了很多。
在时间悄悄溜走的时候，陈夏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习惯程冬在身边的感觉。
周末，程冬邀请陈夏去她住的出租屋。
出租屋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墙上贴满了二次元的海报，桌子上还摆放着某个二次元角色的遗照。
陈夏一进屋，顿时傻眼。
“你喜欢的纸片人老婆死了？”
程冬气得一个飞踢：“他妈的你老婆才死了！”
两人围在桌前，开始讨论下一个视频的脚本。
讨论累了，程冬就打开电脑，和陈夏一起看视频网站上的鬼畜。
看着看着，程冬突然问：“陈夏，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成了百大博主，会不会忘了我啊？”
陈夏愣了一下，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程冬：“怎么会呢，当初我三顾茅庐才好不容易把你请出山，不可能那么随意就把你丢下的，不然朕的大汉谁来匡扶？”
程冬听了他的话，心里甜滋滋的，忍不住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要是你敢忘，我，我就……我就灭了大汉！”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回荡，持续了三四分钟也不停歇。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陈夏起身告辞。
程冬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心里有些失落，却又充满期待。
她知道，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直到汉室复兴。
不，是直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