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献策

狱卒看着许安淇脱了上衣在画画，想起来许老二也就刚变聪明没多久，只当他是呆傻病又犯了便没管。

画上最后一笔，水情图终于完工。

许安淇摸摸裤腰带，那上面还拴着最后一个囊袋。

大哥许安岭担忧他痴傻，便给他准备了三个钱袋，防止他走丢，或者遭到恶霸抢劫时掏不出来东西。

他将钱袋放在叠好的衣服顶上，隔着柱子双手捧给狱卒。

“兄弟，帮我个忙。”

狱卒瞪了瞪他，心觉好笑。

这人怎么不长记性？

刚刚才被自己拿走一袋银子，现在又递上来一袋。

真不愧是人傻钱多许老二。

接过钱袋和上衣，狱卒语气略带嘲讽：“说吧，又想干什么。”

许安淇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属于拿钱不办事儿的杂种，因此他并没有直接说自己的意图。

“兄弟，我这钱袋里只有二两碎银子。虽然有点少，但是我家还有更多......”

“省省吧，”狱卒打断了他的话，“你家都被抄了，哪来的更多。”

许安淇连忙继续说道：“我爹生前埋了几袋小钱，留给我们翻身用。”

狱卒的兴趣明显被挑动，“你都出不去，还惦记什么银子。”

“兄弟，这就是我想让你帮我的事儿。你把这个递给工房主事，我自然就出去了。”

“对我有什么好处？”

“十五两。我可以给你十五两。”许安淇直接把话说开。

狱卒挑挑眉，十五两银子抵得上他好几个月的俸禄，但很显然他还想再多一点。

“二十两。”

眼下许家已经被抄，二十两不少。

“成交。”许安淇爽快道。

见他没有还价，狱卒也不磨叽。

取走物件便唤来其他狱卒看住这里，自己去送物件。

许安淇见状只能祈祷狱卒说到做到，同时希望那名工房主事能够看出那副水情图的含金量。

......

约莫半个时辰。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外面的阳光顺着门扉撒进几间牢房。

那名狱卒站在最前面，为身后的几人引路。

许安淇从床上猛地坐起。

来了！

县衙里果然有人能够认出那副水情图的含金量，现在派人来找他了！

狱卒向许安淇喊道，“这位是工房主事郑大人，还不拜见。”

工房主事亲自来了？

许安淇一惊，连忙俯首拜见。

郑主事看了他一眼，“你就是许家老二，许安淇？”

“正是。”

那副《水情图》被主事拿了出来，“私绘舆图，你可知这是重罪？”

忘记还有这茬！

许安淇迅速构思出答复。

“小的不敢。

小的曾经呆傻时经常在外游走，对城外地形相当熟悉。

听闻水来，便在心里盘算水流的大致走向，因得此图。”

郑主事听见他回话如此流利，不禁也感到有些诧异。

在接到那副《水情图》时，他派人了解了一下许安淇这个人。

结果，得来的信息都反馈说许老二就是个天生傻子。

就最近才像是开了灵智一般，能够和正常人一样交流。

但那副图画的实在精妙，郑主事一眼看出为高人所画，其下题的治水方法又皆为良方。

这不可能是一个最近才变聪明的傻子能画出来的。

郑主事不善水利，因而在这种时候虽然事务繁忙，但反而不需要担任出谋划策的任务，毕竟他也不会。

因此，他下决心抽空来看看这个叫许安淇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听到他回话如此流利，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那你姑且说说，为什么淇阳多洪涝。”

许安淇见此，迅速便搞懂这是在试探自己的能力，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

“淇水多曲折，淇阳多洪涝大抵有三个原因：”

“其一，地上悬河。淇水色黄，实为裹挟泥沙所致。泥沙于淇阳北部沉降，河水渐高，极易决堤；”

“其二，水系交点。淇阳地处清水河、颍河交界，淇水南下泛滥可与两河汇聚，共淹淇阳；”

“其三，河灵作乱。淇水河灵素来暴戾，性情多变。”

尽管郑主事不善水利，但许安淇所说的话通俗易懂，结合现实情况来看很容易就能知道他总结的水情非常到位。

“人才啊！”

郑主事不经感叹道。

联想到下人汇报提到的“性情呆傻”、“素来迟钝”，郑主事不由得惊奇起来。

难道此人一直在装傻避祸，暗藏学识？

郑主事指指水情图，问道：“你这上面所题之字，意思是你有治水的良方？”

“有！”许安淇肯定答复道。

没有也得有，这时候要是唯唯诺诺就前功尽弃了。

“很好，”郑主事收起那副图画，让狱卒打开牢门。

接着，又吩咐下人：“去县衙找李大人，就说有人才能卓越，欲献治水良策！”

然后郑主事便邀请许安淇同行面见李县令。

都不问问良方是什么的？

许安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此前准备的大段治水策略被憋在了肚子里。

走出牢房坐上马车，郑主事笑眯眯地看着许安淇，这让他有些心里发毛。

“怎么了，郑主事？”许安淇问道。

“你果真有方法治水？”

果然还是要问。

许安淇也没打算藏，“当然有，大人。为处置城墙漏水，我建议......”

然而还没说完，郑主事突然打断他。

“不必跟我说。你的计策如果真的管用，别忘了是我提携你的。”

许安淇不解，“自然忘不了。”

郑主事话锋一转，“但若你的计策无用，便记得你是主动向李大人请缨。”

原来如此。

这老东西言外之意就是想落得个鉴才有方的功劳，同时还不想承担风险。

许安淇哪听不出来这层意思，便答道：“若计不成，全是我主动自荐于李大人，与郑主事无关。”

见状，郑主事满意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一路上，地势低洼处已经有了些许积水，城中道路上随处可见淤泥。

看来河水是真的已经“兵临城下”了。

现在许安淇的首要任务是献策，争取获得县令的赏识。

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利用【堪舆图】的实时地图功能和记忆中“苏轼治水”的细节退治洪涝。

争取将功补过，然后找出是谁在陷害大哥。

想到这里，许安淇默默在脑海中调出了【堪舆图】，仔细观察着上面显示的实时水情，思考着对策。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已经到了县衙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