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凑...凑近一点？
“这不太好吧，毕竟男女有别，而且路知愿这孩子其实没犯错，说是惩罚也不过玩笑罢了，真说有犯错，需要惩罚的那一个人，反而是我自己才.....对？”
听到熟悉的声音突如其来的问话，走神了的齐季丝毫没有察觉不对，下意识地就本能回答了问题。
然后。
后知后觉地，他察觉了不对。
是谁在说话？
偌大的卧室只有两人同床共枕。
排除自己以外，说话的唯可能，也只有可能是那一个人。
是谁在说话.....真的好难猜哦！
哈哈哈哈！！！
嗯，反正总而言之，肯定不是她在说话对吧？对吧——
“你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一如先前，女孩儿那满是好笑与好奇，甚至于这次还新带着点玩味的说话声再次响起。
她语调不高，但却刺得人心脏骤停；她声音虽轻，却犹如惊雷炸响，字字清晰撞进耳膜。
听见问话，齐季充耳不闻，只一味沉默，他已打定了主意要就这样装聋作哑了。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比偷看别人更羞耻的事。
那毋庸置疑，就是被自己偷看的人发现自己在偷看她。
但如果有什么能比被自己偷看的人发现自己在偷看她还要羞耻，还要尴尬的事的话。
也唯有被偷看的她看上去丝毫不反感，也不介意自己被你偷看，反而跃跃欲试的靠近你，问你要不要凑近一点看————这一件事能比被自己偷看的人发现自己在偷看她还要羞耻，还要尴尬了。
因为这是她的美好与自己的卑劣的对比，所以这比单纯被发现更让人无地自容，也远比想象中的斥责更令人窒息。
至于女孩儿问出的送命题....呵呵。
你不回答吧，是不礼貌。
你回答了吧，就坐实了你在偷看，虽然你本身确实就在偷看。
但承认自己在偷看和没承认自己在偷看，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两码事。
毕竟承认了保底是个变态，不承认那至多是个不要脸的变态。
虽然总得来说，这两个结果看起来没什么差别，总而言之，不管怎样自己都是个变态。
但实际上啊，这两个结果差异还是蛮大的。
前者是板上钉钉的罪证，后者尚存抵赖余地。
举个简单的例子。
假如你承认了你偷看，那别人就能直接当着你面，指着你的鼻子骂你变态，而且最关键的是你还无力反驳他。
毕竟这可是你自己都承认了你偷看，既如此，那你还有什么资格去说，去反驳他人话语呢？
毕竟你确实有偷看，不论出于什么理由，你都是不占理的。
而这就是承认偷看的后果。
可要是没承认的话，那别人想骂你，想说你也只能在背地里骂你，最多也就是拿话侧击旁敲，侧面地去骂你。
不痛不痒的，这不比承认自己在偷看她来的好吗？
不过说到底，在现实人生中，许多的问题从不是二选一，不是选项A:承认，就是选项B:不承认。
其实，在面对这样的问题，人们往往都忽略最优解的问题解法——选项C:以不变应万变，俗称.....装聋作哑，沉默以对。
可话虽如此...但果然还是不行的吧？
感受着与自己面对面对视，甚至于仅凭双眼就能看出，她在全身心等待着自己回答的女孩儿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原本在那摇摆不定的齐季瞬间有了决定。
装聋作哑，沉默以对果然是不行的。
他不是那样敢做不敢当的人。
只是！
“唉。”
过了好一会，像是彻底接受了这残酷现实，齐季疲累而又沉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沉默不语，硬是在那憋了好一会儿，最后在女孩儿期待的目光下，他无比认真地说出五个字。
“我...不是变态。”
“？”
说的什么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变态了，但还有，我想听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吗？
嗯？
你回答我！
齐季你说话！！！
路知愿的轻笑僵硬在脸上，笑意凝固在嘴角，她抿了抿唇，指尖抓紧，然后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上穿着的T恤衣角。
但考虑到齐季说不准是话没说完，于是她的笑容又不再僵硬了，笑意重新流转。
对于齐季，她一向愿意多给一些耐心。
当然，她也希望齐季能够回报她的耐心，说些让她开心的话。
就比如...因为你很好看，所以我忍不住偷看这样子的大实话。
然后，满心期待的路知愿下一刻，就感受到了来自齐季的疑惑眼神。
一切无需多言。
他没说话，但路知愿却已知晓了他想表达的所有意思。
他说....
“你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再然后，路知愿沉默了。
她收敛起了那抹轻笑，整个神都陷入沉思中。
问题：齐季这个连女性发梢都没触碰过几次，性格嘴硬又傲娇的男人，他真是低情商，不懂怎么哄女孩儿吗？
回忆见面，再到如今现在，答案其实早已昭然若揭。
好消息：他不是低情商，也不是不懂怎么哄女孩儿。
坏消息：他只是不懂怎么哄孩子。
更坏的消息：他把我当成了他的孩子，而非爱人。
思量了下，确定了估计在彻底摆脱掉“自家养的孩子”这个身份以前，大概是不能指望齐季会懂得将情商用在追求自己以后。
路知愿果断选择按照自己心中已想好了的计划开始冲锋。
“所以，你说你犯的错是什么呢？能跟我说说吗？”
她脸上重新有了笑，不同先前，虽然说话依旧满是好笑与好奇，但却少了先前有着的玩味。
听见问话，齐季沉默了下面色不改，最后他后仰脑袋远离了点女孩儿，方才继续答道：“就是...就是你懂得，就是先前我不是不小心...不小心吓到你了的那个错误。”
然后越说，他也就越心虚，而路知愿....路知愿的话。
哦？有意思。
闻言，虽有些疑惑，但女孩儿却是来了兴致。
她其实原本想的是齐季因为偷看她所以大方认错，然后自己趁机说点撩人小情话，增加齐季对她的好感度。
而不是听这个她与齐季都心有灵犀，十分有默契的都选择避而不谈的错误。
当然，主要是齐季选择避开，所以她尊重他的选择，故而与齐季一样避开这个错误。
不过嘛....既然齐季自己聊到这了，那她这不是只能顺水推舟听一听了嘛，嘿嘿。
“唉....”
看着女孩儿那突然转变成两眼放光，一心等待自己讲故事的孩子模样。
齐季沉重的叹了口气。
实话实说，他是真的不想把有关这个错误的东西讲给路知愿听的。
这事关他作为大人的脸面，甚至于会影响到他一直以来都维持着的那种理智的，沉稳的大人形象。
可无奈啊，偷看被抓住了，现在自己有把柄在这死孩子手上，只能被迫屈服，顺从她的要求。
唉....真是，自作自受。
也罢，既然她这么想听，那自己就说了算了。
只是希望说完以后，自己还会是她眼中靠谱的大人啊。
齐季。
很不情愿的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