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绣帕寄情丝（苏女赠信物，侠客婉拒女儿心）

暮雨初歇，姑苏城外官道泥泞未干。秦风勒马在十里亭前，青衫下摆还沾着昨夜血战的暗痕。苏婉容自油壁车中探出半张素颜，腕间玉镯磕在车辕上叮咚作响：“秦镖头，前方茶肆歇脚可好？“

茶旗在湿风中耷拉着，店小二肩搭汗巾殷勤引客，眼角却瞥向马鞍旁鼓胀的镖囊。秦风剑鞘轻点长凳，震落三枚透骨钉：“一壶碧螺春，两碟桂花糕。“

苏婉容素手斟茶，袖口滑落处露出新缠的纱布：“昨夜芦苇荡中，多谢...“

“镖银分毫未损，苏姑娘不必言谢。“秦风截断话头，龙魂剑横放膝头，剑穗垂落处正对店门。檐角铁马忽地急响，三匹快马踏破水洼，马上人蓑衣斗笠，腰间牛皮鞘泛着蛇纹青光。

苏婉容帕角金线莲花微颤：“是青城派的蛇形剑...“话音未落，为首剑客甩出三枚青铜钱，正嵌入茶桌纹理：“这趟浑水，惊鸿剑接得住么？“

龙魂剑鞘倏然挑起茶壶，滚水泼向剑客面门。秦风旋身踢翻茶桌，木屑纷飞间已揽住苏婉容退至墙角。三柄蛇形剑如毒信吐信，剑尖点向镖囊系扣。

“想要镖货，先问它！“秦风剑走游龙，寒芒过处斩断斗笠系带。剑客露出眉间朱砂痣，苏婉容突然惊呼：“是金陵柳家的追魂印！“

第二剑客闻言暴怒，剑招突变狠辣，直取苏婉容咽喉。秦风以鞘为盾格挡，竹制剑鞘竟被蛇形剑绞成篾条。苏婉容趁机抛出茶盏，瓷片划破剑客手腕，血珠溅上她雪色裙裾。

“姑娘好俊的暗器手法。“第三剑客阴笑甩出铁蒺藜，秦风挥剑劈落，却见蒺藜中炸出紫烟。苏婉容扯下披帛浸入茶汤掩面，秦风已闭气突入烟幕，剑柄重击剑客膻中穴。

混战中，店小二突然掀翻灶台，火舌窜向镖囊。苏婉容纵身扑救，袖口顿时燎出焦洞。秦风剑尖挑起水缸，漫天水雾里寒光连闪，三柄蛇形剑齐齐钉上房梁。

“说，谁指使的？“龙魂剑抵住为首剑客喉结。那人忽然咧嘴一笑，耳后浮起蛛网状青筋。苏婉容急呼：“卸他下巴！“却见剑客七窍涌出黑血，尸身轰然倒地。

残阳染红茶肆酒旗时，苏婉容在车中解开染血披风。贴身小衣滑落半幅，她咬着唇将绣帕按在肩头箭伤：“秦镖头可否...递瓶金疮药？“

车帘微动，药瓶自缝隙飞入，稳稳落在锦垫上。苏婉容抚着帕角并蒂莲，忽听车外剑鸣清越，秦风的声音混着夜风传来：“过了前面青石峡，便是苏杭地界。“

月上山巅时车队停驻古槐下，苏婉容捧着食盒轻叩镖车：“家传的定胜糕，秦镖头尝尝？“

秦风抱剑倚树，目光掠过食盒夹层暗格：“苏姑娘可知，青城派蛇形剑第五式'灵蛇摆尾'，专破左肩旧伤？“

食盒应声坠地，糕点中滚出颗蜡丸。苏婉容玉指捏碎蜡封，半幅血书飘落：“他们抓了我娘...“

龙魂剑突然出鞘，斩断自树冠袭来的链子枪。十二名黑衣人踏叶而来，为首者铁面覆脸，手中判官笔点向苏婉容眉心：“交出漕运密档，留你全尸！“

秦风揽住苏婉容旋身避过笔锋，剑尖挑飞三枚透骨钉。苏婉容趁机甩出绣帕，帕中银针钉入铁面人曲池穴。铁面炸裂刹那，秦风瞳孔骤缩——面具下竟是三日前溺亡的船夫！

“小心尸毒！“苏婉容金簪刺入尸身膻中穴，黑血喷溅处草木尽枯。秦风剑势如虹，惊鸿剑法第七式“长河落日“荡开合围，剑气所过之处，黑衣人经脉尽断。

残月西沉时，苏婉容将染血的绣帕塞入秦风掌心：“这帕子浸过七种解毒草...“她指尖触到剑茧，忽然垂眸，“到杭州后，秦镖头可否多留三日？“

龙魂剑归鞘声清越，秦风将绣帕系回她腕间：“护镖之约，止于钱塘江畔。“

晨雾漫过青石峡，车队碾碎一地霜花。苏婉容掀帘回望，见秦风马鞍旁悬着的剑穗上，一缕金线在风中摇曳——正是她昨夜被削断的绣帕流苏。

月过中天，青石峡峭壁如削。苏婉容攥着半幅血书倚在车壁，耳畔金步摇随着车辙颠簸轻响。秦风忽地勒马，龙魂剑鞘击碎道旁山石，碎石滚落处惊起夜枭凄鸣。

“前方二十丈，有血腥气。“剑尖挑起半截断箭，箭簇刻着与茶肆刺客相同的蛇纹。苏婉容掀帘时袖中滑落瓷瓶，药粉随风散入夜色，竟在月光下泛出荧荧蓝光。

峭壁顶端忽亮火把，巨石轰鸣而下。秦风揽住苏婉容跃上车顶，龙魂剑劈开迎面坠石。火星四溅中，苏婉容金簪射断悬索，千斤闸般的巨石堪堪擦过镖车，将后方山路封死。

“好个一石二鸟。“秦风冷笑挥剑，剑气削断崖壁垂藤。藤蔓后露出铁索桥，桥板早已朽坏，只余七根锈链在夜风中摇晃。苏婉容褪去累赘外袍，露出贴身夜行衣：“这是去杭州最近的...“

话音未落，对岸密林射出九支火箭。秦风扯下车帘浸入山泉，湿布卷住箭杆反掷回去，林中顿时响起惨叫。苏婉容趁机甩出蚕丝缠住铁索，足尖轻点如燕掠空。秦风紧随其后，剑鞘击飞三枚透骨钉。

铁索桥中央忽起浓雾，雾中寒芒连闪。秦风旋身将苏婉容护在身后，龙魂剑舞成光幕。金铁交鸣声里，苏婉容嗅到淡淡苦杏味：“雾中有毒！闭气！“

秦风剑势突变，惊鸿剑法第九式“月涌江流“荡开毒雾，剑气竟在铁索上凝出冰霜。对岸传来闷哼，七名灰衣人坠入深渊，手中子母剑泛着幽蓝毒光。

“是唐门弃徒。“苏婉容指尖银针钉住最后一人咽喉，“他们惯用...“

寒光乍现，俘虏突然口吐毒针。秦风挥剑格挡，针尖擦过苏婉容耳垂，带起一线血珠。她反手将毒针按入俘虏天突穴：“说，我娘关在何处？“

俘虏面部筋肉扭曲，忽然撕开衣襟。秦风剑挑飞人掷向半空，尸身当空炸成血雨。苏婉容袖中甩出绣帕，帕面金线莲花遇血竟绽放异彩，映出崖壁暗藏的莲花烙纹。

“是九千岁的死士。“她扯下染血帕角，“这金线掺了北疆狼毒，遇血显形...“

破风声自谷底袭来，十二架床弩齐发。秦风劈手夺过镖旗舞成盾牌，箭雨钉入旗面时，苏婉容已点燃火折子掷向谷底。火舌顺着油迹窜起，照亮谷中三百具桐油木箱。

“快走！“秦风揽住她腰肢跃上悬崖，身后爆炸气浪掀翻铁索。苏婉容在漫天火星中抛出蚕丝，丝线缠住古松枝桠，二人如秋千般荡向对岸。

落地时绣鞋陷入泥沼，苏婉容突然闷哼。秦风剑挑飞扑来的毒蛇，见她足踝紫胀：“五步蛇？“

“不，是岭南双头蛟。“苏婉容咬牙拔下金钗刺入伤口，“此毒无药可解，除非...“她忽然扯开秦风衣襟，朱唇贴上他胸膛。

秦风正要推拒，却觉心口剧痛。苏婉容抬头时唇染黑血，将毒血吐在绣帕上：“双头蛟毒需以男子心头热血为引...“她踉跄倒地，腕间玉镯碎成齑粉。

晨雾漫过峡谷时，秦风抱着昏迷的苏婉容走出险地。官道旁茶棚老汉递来陶碗：“客官，醒酒汤...“

龙魂剑劈碎陶碗，毒汁腐蚀青石滋滋作响。老汉暴退间露出腰间铜牌，秦风剑尖已挑断他脚筋：“九千岁的手伸得够长。“

茶棚突然坍塌，十二名乞丐甩出打狗棍结阵。苏婉容忽然睁眼，袖中金铃急振。秦风会意，剑鞘击打水缸，声波震碎乞丐耳膜。最后一人跪地求饶：“姑苏寒山寺...人在钟楼...“

残阳如血时，秦风在破庙为苏婉容逼毒。她后背莲花烙印泛着诡异红光，与龙魂剑血玉共鸣。窗外忽飘来童谣声，秦风挥剑斩断暗箭，箭杆上绑着的，正是苏母的翡翠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