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下袭敌营 （单骑闯狼帐，火焚粮草救危局）

夜色如墨，大漠的朔风裹着细沙掠过残破的土墙。秦风将龙魂剑横在膝头，剑鞘抵住墙角半埋的白骨，篝火映得阿依娜腕间金钏忽明忽暗。这位和亲公主正用银簪挑开缠在骆驼蹄上的荆棘，裙摆沾满沙粒，却比中原女子多三分从容。

“秦镖头看够了吗？“她突然抬头，火光在浓密睫毛下投出颤动的影。

秦风收回目光，剑柄轻敲身后夯土：“戌时三刻，东南三里。“

阿依娜指尖的银簪顿了顿。远处确有马蹄声碾过砂石，像毒蛇游过枯草堆般窸窣。她解下腰间镶着红宝石的弯刀，刀刃映出篝火竟泛着青紫——分明是淬过蝎毒的痕迹。

“二十匹战马，五辆勒勒车。“秦风抓起把黄沙任其从指缝流泻，“车辙深三寸，载的怕是桐油。“话音未落，西北角骤然响起胡笳，凄厉如夜枭啼血。阿依娜旋身甩开霞帔，石榴裙绽开时，十二枚金铃随着舞步撞出摄魂的韵律。

沙丘后转出个满脸横肉的独眼汉子，皮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都说中原镖客骨头硬，我看你这细皮嫩肉...“他话音戛然而止，阿依娜足尖勾起篝火堆里燃烧的枯枝，金铃骤响间火把已飞向勒勒车。

“闭气！“秦风龙魂剑横扫，剑气劈开扑面而来的沙暴。燃烧的桐油轰然炸开，热浪掀翻三个持弯刀的沙盗。阿依娜的舞袖缠住独眼汉子的弯刀，秦风剑尖轻挑他膻中穴，却见那人狞笑着撕开皮甲——胸前赫然绑着五颗霹雳雷火弹。

“抱元守一！“秦风揽住阿依娜腰身疾退，游龙步在流沙上踏出北斗阵位。雷火弹炸起的砂石如暴雨砸在剑鞘，龙吟声里，三丈外的骆驼哀鸣着倒下，背上水囊被流矢射穿，清水渗入沙地转眼无踪。

阿依娜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秦风剑刃：“跟我来。“她扯下金丝腰封甩向半空，十二只金铃竟引着沙盗们往反方向追去。两人伏低身形贴着残垣疾行，秦风嗅到风中飘来马粪混着奶渣的腥臊——是沙盗主营地的气味。

月轮攀上胡杨树梢时，他们趴在了沙丘顶端。下方三十顶牛皮帐篷环着口水井，辎重车上的麻绳还捆着半截女子断臂。阿依娜拔下鬓间孔雀银簪，在沙地上画出营地布局：“东南角十二人轮值，子时换岗。“

“公主对行军布阵倒熟稔。“秦风用剑鞘拨开试图钻进衣领的毒蝎。

“我父王有七十三子，却只肯教女儿跳胡旋舞。“她忽然攥紧沾血的裙裾，月光照着锁骨处新月形胎记，“待嫁的车队里藏着三百桶火油，秦镖头敢不敢赌一把？“

二更梆子响过第七声时，阿依娜褪去外衫，只着鲛绡中衣走向水井。沙盗们的哄笑惊起夜栖的渡鸦，她足尖点在井沿旋转，腕间金钏随动作叮咚作响。当第五个沙盗凑近时，秦风剑锋已割断西北角七根拴马桩。

“美人儿喝口马奶酒...“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刚举起皮囊，咽喉突然爆开血花。阿依娜顺势夺过他腰间牛角号，凄厉号声里，受惊的马群撞翻了火堆。秦风剑走游龙挑开七顶帐篷，火油遇火星轰然爆燃，热浪掀翻了粮草垛。

“着火了！快救...“喊话的沙盗被龙魂剑穿胸而过。秦风反手将剑鞘掷向粮车，青铜剑穗扫过火把，整片营帐瞬间陷入火海。阿依娜赤足踏着燃烧的帐篷疾奔，突然一个踉跄——暗处射来的弩箭穿透了她的右肩。

秦风旋身接住坠落的公主，惊鸿剑法第七式“长虹贯日“直取弩手咽喉。剑锋离那人三寸时忽地顿住：黑巾下竟是张不过十五六岁的稚嫩面孔。

“你...“少年惊恐后退，手中弩机再次对准阿依娜心口。

剑光如雪落，龙魂剑斩断弩弦却没伤他分毫。秦风扯过燃烧的帐篷布甩向马群，趁着混乱抱起阿依娜跃上匹无鞍骏马。身后传来粮仓坍塌的轰鸣，热风卷着火星追着马蹄，在夜幕里拖出流火的长尾。

疾驰出十里，阿依娜突然闷哼一声。秦风勒马查看，她肩头箭伤渗出的血竟是墨绿色。“箭镞淬了黑寡妇...“话音未落，怀中的娇躯已开始发烫。秦风扯开衣襟，俯身吮出毒血时，听见她吃吃的笑：“原来天下第一镖客的定力...唔...“

月落星沉时分，他们躲进废弃的烽燧台。秦风以内力逼出最后一丝毒血，阿依娜苍白的唇终于恢复血色。她忽然拔刀割下一缕秀发，缠在秦风剑柄：“待我踏入突厥王帐那日，你若听闻玉门关外有新坟...“

东方既白，秦风望着掌心那缕青丝，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驼铃。黄沙尽头浮现皇家仪仗的华盖，而阿依娜已换上九翟四凤冠，仿佛昨夜火中起舞的只是大漠一场幻梦。

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将烽燧台的残垣镀上冷铁色，秦风握着剑柄上缠绕的青丝，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驼铃声中，鎏金华盖的仪仗队如赤色长蛇蜿蜒至烽燧台下，突厥使臣的狼头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公主该更衣了。“老嬷嬷捧着九层锦绣嫁衣跪在沙地，身后十二名侍女托着的鎏金盘里，西域进贡的鸽血石额饰正泛着妖异红光。

阿依娜指尖划过秦风掌心，取回那缕发丝塞进贴身锦囊：“玉门关的沙暴能埋住最倔强的胡杨，却埋不住...“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拽过嫁衣披在肩头，染血的鲛绡中衣被重重锦绣覆盖，仿佛昨夜沙丘上赤足踏火的女子从未存在。

“中原人，你的眼睛在看哪里？“镶着金牙的突厥王子策马逼近，马鞭梢头还沾着未干的血渍。他身后三十名重甲骑兵同时拔刀，弯刀映着朝阳晃出刺目寒光。

秦风拇指抵住龙魂剑吞口，剑鞘下的流沙忽然旋出小涡。阿依娜的孔雀银簪却先一步抵住王子咽喉，簪头淬毒的尖刺离他喉结仅半寸：“拓跋烈，你帐前亲卫的刀，快得过我的死亡舞步么？“

驼队突然响起惊呼，装载嫁妆的骆驼竟口吐白沫倒地。秦风剑光一闪挑开皮囊，混着沙粒的清水泼在沙地，瞬间腾起刺鼻白烟。“水囊被换过。“他剑尖指向队伍末尾那个正在后退的马夫，“三日前的正午，你在孔雀河边装水时右臂被毒蝎蛰过——沙盗探子可不会留着蝎毒溃烂的伤口。“

马夫暴起时袖中飞出九枚毒蒺藜，秦风旋身用嫁衣下摆卷住暗器，龙魂剑穿过漫天毒刺直取对方眉心。阿依娜的金铃却在此时撞上剑脊，毒蒺藜擦着马夫耳畔没入沙地。

“留活口！“她厉喝时已扯断三串璎珞，金线缠住马夫手脚。老嬷嬷突然抽搐着倒下，七窍流出黑血——她手中捧着的嫁衣内衬竟缝着剧毒的狼毒花籽。

拓跋烈的马鞭卷住秦风手腕：“你们中原人就像沙漠里的响尾蛇！“话音未落，龙魂剑鞘已敲在他腕骨，沉重的鎏金马鞭坠地砸出深坑。秦风剑锋贴着王子貂裘划过，轻飘飘削下三根貂毛：“下次说汉话时，记得藏好你腰带下的龟兹短刀。“

正午的烈日将沙丘烤出波纹，阿依娜最后望了一眼烽燧台。她缀满珍珠的绣鞋踏进镶金车舆时，突然将锦囊抛向秦风：“若在敦煌集市见到卖月光杯的龟兹商人，不妨请他喝杯葡萄酿。“

驼队卷起的沙尘遮蔽了天际线，秦风握紧锦囊转身，却见三支鸣镝箭破空而来。他踏着游龙步闪过箭矢，龙魂剑劈开第四支箭时，箭杆中爆开的毒雾里竟冲出七个沙盗余孽。

“那娘们害我们折了三百兄弟！“独眼首领的弯刀缠着浸油麻布，火把一撩便成烈焰刀。七人结成北斗阵围上，燃烧的刀锋织成火网。

秦风突然扯下外袍浸入水囊残液，湿衣舞动时毒雾尽数被吸附。惊鸿剑法第九式“流云回雪“施展开来，剑光如银河倒泻穿透火网。独眼首领暴退三步，却发现七名手下喉间皆有一点红梅——竟是同时被剑气封喉。

“告诉你们大当家，“秦风甩落剑尖血珠，“飞龙崖的债，该用血玉来还了。“

日落时分，秦风在沙丘背阴处挖出被调包的嫁妆箱。二十个鎏金木匣里装的不是珠宝，而是淬毒的波斯匕首与北疆布防图。他抽出阿依娜塞在剑穗下的羊皮卷，月光下浮现出用茜草汁写的密文：龟兹商队，七日后，玉门关。

夜风卷着狼嚎掠过沙海，秦风将染毒的布防图投入篝火。跃动的火光中，他摩挲着锦囊里的青丝，忽然听见身后沙地传来细碎铃音——是阿依娜故意遗落的金铃，正引着沙狐在月下画出一道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