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波三折

夜风微凉,烛火摇曳。

许怀夕将熬好的木瓜川贝汤轻轻放在沈挽恙案前。

青瓷碗里,汤色清透,浮着几片嫩绿的木瓜叶,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沈挽恙放下手中的书信,抬眸看她:“今日去正院…罢了,你看到何?”

宋大夫来之前,他就想让许怀夕放弃打算,但又回想了一圈,小丫头是个固执的。

直接说倒是有可能让她偷偷摸摸去,到时候他也不知道就晚了。

许怀夕抿了抿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药房看守严,但柴房旁有小路可通】。

沈挽恙眸光一沉:“太险。”

没必要为他冒险的。

她继续写:【我可扮作浣衣婢,趁送衣物时探查】。

“青栀。”

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点在她写的字迹上,“你可知若被抓住……”

许怀夕摇头,又写:【公子之毒,比我性命重要】。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她眉眼坚定。

沈挽恙喉结微动,“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行。”

偶尔听他说说话。

他轻叹一声:“齐老已回信,明日他的书童会送硝石来。”

许怀夕眼睛一亮。

“但你必须答应我,”他声音低哑,“拿到硝石后,先解自己的毒。”

她怔了怔,缓缓点头。

次日清晨

一个背着竹篓的小童叩响东院角门。

“师父让我送药材来。”

药童不过十二三岁,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从竹篓里取出一个油纸包,“硝石二两,硫磺一两,另有黄芩、甘草各三钱。”

许怀夕接过药包,指尖触到硝石的冰凉。

药童又掏出一封信:“师父说,七日后,若是公子的症状有所好转,可以去城南的棋社看一看。”

沈挽恙颔首,忽然问道:“齐老可还交代了什么?”

药童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师父说,硝石易燃,小心火烛。”

待药童离去,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油纸包。

硝石泛着淡青色光泽,硫磺则是明黄色块状,皆是上等品质。

沈挽恙忽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沾了血丝。

许怀夕连忙扶他坐下,却被他握住手腕:“先配你的解药。”

她摇头,比划着【公子,我不急】。

她现在还在思索如何减轻沈挽恙的症状。

“青栀。”

他声音沉下来,“你若不能说话,如何在我毒发时呼救?”

这话戳中了她最深的恐惧。

许怀夕咬唇,终是取出药碾,按方子将硝石、硫磺细细研磨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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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

许怀夕独自在小厨房煎药。

解药需以晨露为引,她便将药钵置于窗外,接取夜露。

月光下,硝石粉末泛着诡异的青光,与硫磺混合后竟隐隐有股辛辣之气。

突然,窗外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

许怀夕浑身紧绷,迅速将药钵藏入灶膛。

刚转身,就见李婆子阴着脸站在门口:“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做什么?”

她低头比划【公子咳血,煎药】。

李嬷嬷冷笑,目光扫过灶台:“既是给公子煎药,为何躲在这偏院?”说着竟伸手去掀药罐!

许怀夕急中生智,猛地打翻一旁的醋瓶。

酸气弥漫中,她装作慌乱擦拭,实则将药钵踢进柴堆。

“没用的东西!”李嬷嬷被酸味呛得后退。

本也就是起夜上茅房,发现这边有光所以过来看看,见只是小哑巴,她也就回去了。

待脚步声远去,许怀夕才瘫坐在地,后背冷汗涔涔。

她摸出药钵,发现硝磺竟已与晨露融合,泛出淡金色光泽。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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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黎明

许怀夕将解药一饮而尽。

药汁入喉,如烈火灼烧!

她疼得跪倒在地,喉间像有千万根针在扎。

“青栀!”

沈挽恙闻声赶来,一把抱住她发抖的身子。

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剧痛中,她恍惚看见沈挽恙猩红的眼眶。

这个永远从容的公子,此刻竟慌得手指发颤。

疼痛渐消时,天已大亮。

许怀夕虚弱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沈挽恙榻上,而他竟守了一夜。

“......水。”

她下意识开口,随即愣住——

她能说话了!

声音沙哑如粗粝的砂纸,却真真切切是自己的嗓音。

沈挽恙猛地抬头,眼底似有星河倾落。

“再唤一声。”他哑着嗓子道。

“公......子。”

许怀夕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带着灼痛的余韵,却字字清晰。

窗外,晨光穿透云层,照在那株木瓜树上。

新开的花苞沾着露水,悄然绽放。

许怀夕蹲在井边浣洗衣衫。

阿福从小厨房拿了早膳过去给公子,看到许怀夕在洗衣服,他打了一声招呼。

许怀夕抿唇浅笑。

——她依旧装作哑巴。

沈挽恙那夜的话犹在耳边:“府里耳目太多,你能说话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的指尖抚过她刚能发声的喉咙,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尤其是正院和东院那边。”

今日公子的状态好了不少,在书房对弈。

午膳时,许怀夕又熬制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汤过去。

黄昏时分,许怀夕挎着洗衣篮,佯装去后院收衣裳。

暮色渐沉,正院后墙的狗洞隐在杂草丛中,还有那日她看到的红布。

她蹲下身,指尖试探着狗洞是否能容纳她通过。

正要退开时,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劲风!

“抓到你了。”

阴鸷的嗓音贴着耳畔炸开,她猛地转身,正对上沈万墨狰狞的笑脸。

他身后两个粗使婆子已抄起木棍,封住退路。

“小哑巴,你在这作何?”沈万墨一把扯过红布条,“还是说......”他忽然掐住她下巴,“你在偷东西?”

“你们俩,把她带到我房里去。”

沈万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贪婪。

许怀夕浑身颤抖,双手徒劳地抓挠着两个婆子的胳膊,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之前在病秧子的院子里,他碍于种种规矩,一直按捺着心中的邪念。

可如今,小哑巴落单了,他眼中的欲望瞬间如猛兽出笼。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浓郁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许怀夕被粗鲁地扔到柔软的锦被上。

两个婆子识趣地退下。

沈万墨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就在沈万墨快要触碰到她时,许怀夕慌乱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床头的青瓷枕上。

求生的欲望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她佯装害怕地蜷缩在角落,趁沈万墨放松警惕,猛地抄起瓷枕,用尽全身力气朝沈万墨的脑袋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沈万墨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许怀夕不敢停留,赤着脚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