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只想赚钱

夏可微也没再多说什么，她觉得王灿有了大部分富二代的通病。

好高骛远，眼高手低。

做餐饮这行的，谁不梦想着把招牌挂满大街小巷？

可经营连锁店与守着一家小店完全是两码事。

没有成熟的运营体系和实战经验，再厚的家底也经不起折腾。

另外，王天明还交代过，前几个项目就是让王灿失败的。

王灿也没解释，他清楚自己那套运营思路现在说出来，夏可微也不会信。

但无论如何，都要把进货成本压下来，否则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谈。

至于为什么定金要压的这么低，是因为他同时要做另一个项目，会很费钱。

将第一排的档口都问了一遍后，依然没有谈成。

那些商贩不是嫌他定金给得少，就是看他年轻好糊弄，报出的价格水分大得能拧出三斤水来。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道理，在人们心中是根深蒂固的。

就算王灿每月支付50%的定金，那些老油条们也会将信将疑，生怕这个毛头小子靠不住。

倒是这一来二去，这一片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了。

几个闲来无事的摊主干脆跟在他身后，像看猴戏似的瞧热闹。

王灿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神色如常地拐过转角，走向批发市场后面的档口，开始了新一轮的询价。

说实话，夏可微抛开先前的成见，都有点佩服他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了。

可能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也可能是王灿运气好，这一次终于有家店主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那是一家藏在市场最角落的小店，不仅位置偏僻，店面也比其他家小了一圈。

但在这方寸之间，各类商品却摆放得错落有致，给人的感觉就很非常舒服。

店主是位中年女人，名叫顾新梅，衣着简单朴素，虽然岁月在她眼角刻下了细纹，却依然能从五官轮廓中，窥见她年轻时的风姿绰约。

她安静地听完王灿的讲述，沉思了许久，才点头表示可以合作。

见顾新梅答应，夏可微确认般问道：“你确定完全理解我们的合作方案吗？冷链运输费和中途的化冻损失都要由你承担。”

顾新梅微微一笑，“我明白。”

王灿见状，立即趁热打铁道：“那我们就直接签合同吧。”

接着他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作为甲方，我们承诺一年500吨的采购量，但必须确保给到我们的原料价格，在保证合理利润的前提下，是整个批发市场最低的。”

顾新梅短暂的沉默后，突然攥紧拳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这个条件我可以接受。”

“不过。”她话锋一转，“如果一年没有达到500吨的采购量呢？”

这个问题之前也有人问过，王灿依旧是那个回答。

“如果一年后达不到采购量，差额部分的利润，我会直接用现金补给你。”

听起来诚意十足，但本质上全凭个人信誉。

到时王灿翻脸不认账，顾新梅就要拿着合同跑断腿。

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点了头，当场与王灿签下了合同。

王灿和夏可微走后，那些原本看热闹的商户们都凑进了顾新梅的档口，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新梅你是不是疯了，那个小赤佬都吹上天了，你还真答应？”

“对啊，他那500吨可不是平均每个月，前几个月量少得很，估计也就是个街边小贩。”

“也不知道哪来的小骗子，也就刚上大学的年龄就出来造谣撞骗了。”

“新梅你可别真被他骗了啊，签的那合同就当废纸烧了好了。”

说话间，一个身材敦实的男人已经掏出打火机，上前两步作势要烧毁王灿和顾新梅刚刚签好的合同。

顾新梅急忙将面前的合同攥到手里，折叠好后贴身放了起来。

“新梅你这...不是真要跟那个小赤佬合作吧。”

拿着火机的男人紧蹙眉头，声音里透着关切。

周围几个商贩撇撇嘴，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自从顾新梅丈夫十年前在车祸中丧生后，这个批发市场里对她献殷勤的中年男人就没断过。

这个“火机男”，不过是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

“我家菲菲跟那男孩差不多大，但办事从来不用我操心，年龄只是一个数字，不能成为评判一个人的标准。”

话虽然这么说，但顾新梅其实也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稳。

但如果是那种很靠谱的“大单”，落到她头上的概率基本为零，所以顾新梅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可是，新梅...”

手持打火机的男人还想说点什么，却直接被顾新梅打断了。

“张大哥，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我家菲菲今年刚刚考上申音，哪里都需要花钱，所以我愿意赌这一次。”

周围人听到这番话后神色各异，他们知道顾新梅有个非常孝顺的女儿叫顾菲菲，今年以艺考第一的成绩考入了申海音乐学院。

学音乐很费钱的，好在顾菲菲自己也争气，做一些兼职补贴了部分学费。

知道是顾新梅为了孩子后，其他人只能摇头叹息。

......

......

回到车上，夏可微熟练地系好安全带，随着引擎的轻响，车轮碾过路面细碎的石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真没想到，开出这么苛刻的条件，居然还有人愿意接。”

她的声音里依然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副驾驶的王灿，低头摆弄着他的v3手机，将刚要的顾新梅的联系方式存好。

“市场嘛，没有什么生意是不能谈的，关键就看双方的心理预期。可能有些人手头紧，就愿意赌一把。”

“虽然我开出的条件压得低，但还不至于离谱，无非就是缺了些背景和信用背书罢了。”

王灿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几分生意人特有的世故，“但那些真正有背景，有信用的企业，怎么又会找这些不起眼的档口呢。”

“那如果顾新梅也没答应呢。”

“申海这么大，农贸市场又不止这一家。这家不成，就换下一家，总会遇到愿意合作的人。”

握着方向盘的夏可微，余光瞥了他一眼，“所以，你也是在赌？”

“啪”的一声，王灿合上手机，整个人看向座椅的靠背。

他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轻笑道：

“我不赌，我只想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