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名震西北(加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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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安神色沉了下去,他知道曹少钦的厉害。

在京城的那次交手,他发现曹少钦剑法并不像贾廷等人那般迅疾鬼魅,反而大经大法,严正有加,剑影中,犹有一股儒家刚大之气。

是谓“堂皇之以势压人”。

他不知道曹少钦这个阉狗从哪里学来这等儒家绝学,也不知道以他恶毒的心性为何可以修成。

周淮安只知道“侠路相逢勇者胜”,今天他要是闯不过去,恐怕就有些要死了。

仓啷一声,周淮安长剑出鞘,纵身急上,刷刷刷三剑,刺向曹少钦胸腹。

“巨阙!”“玉堂!”“鸩尾!”

曹少钦依旧背负双手,笑如春风,白衣胜雪,口中却闲闲地说出这三个胸腹的穴位。

仿佛言出法随,剑尖果然在这三处落下。

可间不容发之间,又被他抹身躲过。

“不可能!”周淮安大惊失色,手中长剑舞的愈疾,“你怎知我剑法落点?”

曹督公足下不动,上身如影如幻,躲避长剑如行云流水。

此时正值皓日当空,可这白发太监双目迸射奇光,好似秋水出匣,一瞬间光彩夺目至极,不可直视。

“你~!”

周淮安只觉心中无限冰寒。

曹督公微微一笑,身形骤近,恍若一缕轻烟。

噌地一声长鸣,手中一蓬白莹莹的剑影,好似夏夜流萤,从他胸前穿过。

周淮安身子一滞,低声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锵!

督公收剑入鞘,头也不回地踱步而去:“华山秘传,太岳四十九式。”

周淮安赞叹:“好剑法。”

“当然好剑法。”声音遥遥传来。

周淮安深吸一口气,猛地朝着龙门方向撒腿就跑,才跑数步,忽觉胸口疼痛,一个踉跄往地上栽倒。

“嗤”的一声,上半身摔倒,下半身却还在奔跑,鲜血泼墨似的落在明黄的沙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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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阳川。

“哗啦~!”

一处茶厮轰然大哗,就见一魁梧大汉两拳打翻一枯瘦男人,双手抓住衣襟,砰的摔在方桌上。

“你说什么,滴水崖被人屠了?”大汉怒喝,“他娘的,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周围江湖中人表情惊骇,纷纷大叫:“三愣子,你若是欺瞒李老蒯,可是要吃刀子的!”

三愣子咳嗽了一声,啐了口带血的唾沫,颇为硬气地说道:“老子岂能空口白话?前几日的大火,百里外都能看到!如今那那凶徒的海捕文书哪哪都是,你们眼瞎了吗?”

“他奶奶!”李老蒯喝道,“你亲眼看到了?”

三愣子梗着脖子:“老子亲眼看到的!”

李老蒯感觉他不像是说假话逗弄自己,缓缓松了手。

三愣子那股硬气顿时泄了,连忙从桌子上滑了下去。

“他妈的!”李老蒯突然暴怒,“老子的货啊!”

说话间双拳奋力一砸,只听咔嚓一声,桌子四分五裂,散了一地。

这时,一个带着斗笠的刀客笑道:“老蒯,别跟桌子过不去啊,有种找那个凶徒去呀?”

“是呀,是呀,在这较什么劲?”

李老蒯骂道:“都他妈闭嘴!”转身再将三愣子踹翻在地,“说!那凶徒叫什么名字?”

三愣子只觉胸口闷得喘不过来气,急切说道:“那人叫任韶扬,滴水崖本地人,善使一杆铁钎,武功高强,心狠手辣!”

“有他的画像么?”

“有,有!”

“还他妈不拿出来?”

李老蒯见三愣子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画像,一把抢了去,顺便啐了口:“呸,吊毛样还跟我装硬汉。”

众人此时纷纷拥了过来,一起伸头观瞧画像。

粗暴展开,却见纸上画着一个刀条脸青年,剑眉朗目,有点小帅。

看着不像是罪大恶极的凶徒,反倒像是一心读书的良家子。

“不是,哥们!”刀客难以置信,“这小崽子哪里看出来武功高强?”

“对啊,看着毛都没长齐,能一个人屠了整个滴水崖?”

武功高强?

杀人盈野?

吹得太过头了。

少江湖人嗤笑不已,根本不愿相信,这消息多半是谣言。

三愣子此时终于站起身来,却是咳嗽不止。

“老兄,喝口水,顺顺!”

这时,有道声音传来,三愣子打眼一看,是个浓眉虎目的青年,正举着碗茶水。

再往下看,却发现他只有一条胳膊,右手齐根而断。

三愣子愣了一下,连忙接过茶碗,咕嘟咕嘟喝了起来,道了声谢,又看了眼青年身旁的小小身影,这才转过身去。

“你们知道个屁!”

三愣子扯着大嗓门,大声嚷叫:“任韶扬这小子甫一出道,就把盘踞滴水崖周边多年的马贼和猎户灭了。”他看了眼张大嘴巴的众人,“这还不算完,飞龙要荡平练锋号,也被他给弄死了。”

“乖乖,飞龙死了?!”

“卧槽,那个会飞的飞龙么?”

“这小子这么猛?”

“当然,海捕文书写的明明白白的!”三愣子继续道,“你们以为这就算完了?对比他接下来做的大事,这些都是小打小闹!”

“说,他干了啥?”

“快点,别墨迹!”

三愣子深吸一口气:“这小子和东厂干上了!”

“......”

场面遽然一静,好似烧热的铁刀塞入凉水中水淬,表面波澜不惊,底下暗潮汹涌。

“是役,任韶扬打杀东厂数十人,其中不乏黑骑高手、厂卫番子。甚至,甚至据说有京城来的大人物都折在他手里!”

“嘶~!”

众人惊得齐声吸气,好似在听天方夜谭一般。

李老蒯听的直呲牙:“妈的,真遮奢啊。”

“所以啊,现在黑白两道都在抓他,死活不论,拿到他的项上人头,可换黄金五百两!”

三愣子伸手,五指箕张:“五百两呐!”

此话一出,但见茶肆中顷刻就跑出去七八人。

“兄弟,你要去抓人?”

“不去,要下大雨,我回家收衣服!”

只听马嘶长鸣,有人不顾秋日正午的大太阳,骑马狂奔。

“不错,我也得回家。”

“收衣服啊?”

“我,我老婆偷汉子!”

“同去,我看看热闹!”

“......”

霎时间,喧哗的茶肆便猛地安静下来。

这些江湖客骑马的骑马,跑路的跑路,纷纷四散而去,好似食腐的秃鹫,前去寻找受伤的任韶扬。

毕竟,一颗价值五百两黄金的人头。

不管练不练武,是个人哪能不动心?

能压住欲望的终究是少数。

塞外风沙大,人们胆子也大,手段更硬、更狠。

尽管知道任韶扬武功高强。

可他们还是认为猛虎架不住群狼,都幻想着捡漏的可能。

“砰”!

定安将茶碗重重放在桌子上,面色有些不宁。

“断手,安心啦!”一旁的红袖轻轻一笑,将大饼三口两口吃了干净,“哎呀,瘸子绝对没事哒......”

定安还是没说话,只是左手攥着断刀,手指用力的曲着。

红袖探头过去,圆圆的眼睛快速眨了两下,听她低声说道:“你是和自己较劲么?”

定安叹了口气:“是,那晚我不该先逃走的。”

“可你没做错。”红袖小手拉住他的大手,“这是预先定好的计划,若是你不走,我们可都要死的。”

“可,可瘸子生死不明,还被全天下追杀......”

“断手!”红袖打断他的话,眼神灼灼地看着他,短短几天,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瘸子说过,生逢乱世,能活着就不容易了。”

小叫花垂下头,发丝垂在了她的眼前:“房子没了可以再建,东西没了可以再找,可人没了,就真没了。”

“能活着,就有希望的!”

定安看着她,终于“呵呵”憨笑起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

“龙门!”

红袖指着一个方向,神色莫名的自信。

“去龙门等他,瘸子说过:先去滴水崖再转道去龙门。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的。”

定安啧啧称奇:“小叫花,你修炼这功夫好神奇,竟然能把一个野丫头变成了智者?”

红袖打鼻子里哼了两声,道:“算你还不太笨。好了,咱们该走了......”

就在这时,隔着老远的桌子,一道悠扬的声音传来:“大侠、女侠,二位请留步!”

定安和红袖一顿,转头看去,却见那桌坐了三人。

两个光头,凶神恶煞。

为首一人黑衣单剑,头戴斗笠,白纱垂下隐隐约约看不清面容。

只能看到身形偏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自有一股英气风韵。

定安和红袖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大声道:“不知老兄叫住我兄妹俩为何事?”

却见那斗笠客持着剑缓缓走来,一股凌厉的剑气让定安变颜变色。

“坐!”斗笠客轻笑了一声,对他们打声招呼,“在下邱莫言,对二位并无敌意,甚至,咱们可以合作。”

“合作?”定安“嘿嘿”冷笑两声,道:“我是个残废,舍妹不会武功,可攀不上大侠的高枝儿!”

红袖此刻并不说话,而是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之人,良久,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就听邱莫言笑道:“欸,可不能这么说。”

话未落音,接下来的话确实让定安霍然变色。

“阁下可是一人一刀杀败飞龙的刀客,莫言我才是攀高枝了!”

“哗啦~!”

定安猛地起身,喝道:“你是东厂的人?”

“你想干什么?”

“想要火并?”

后面两个光头仓啷抽出兵刃,指着定安大喝。

“铁竹,贺虎,放下兵刃,不必担心。”

邱莫言手托一只茶碗,漫不经意,转头看向定安二人,双眉向上一挑:“我与东厂有仇,绝不是东厂之人,放心。”

定安皱了皱眉毛,看向红袖。

小叫花笑了笑,扯了扯他的袖子。

“锵”“锵”两声,铁竹贺虎二人冷哼一声,收刀入鞘,坐了下来。

定安也收了断刀,缓缓坐下。

邱莫言笑道:“还不知两位尊姓大名?”

“黎定安。”

“任红袖!”

“莫言在此先行告罪。”邱莫言拱了拱手,“方才我偷听二位谈话,却是犯了江湖大忌!”

红袖突然笑道:“姐姐,既然如此,你就把斗笠摘了吧,咱们彼此也好心中有数,不是么?”

邱莫言身形一顿,身后的铁竹贺虎二人都一惊,看向她。

“呵呵,妹妹好眼力!”

斗笠摘下,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庞露出,眉若飞剑,秋水剪瞳,满脸风霜,看着竟比一般男子更有英气。

“二位,莫言此行,却是想和二位搭个伙,同去龙门。”

定安皱眉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想必也清楚韶扬和我们的关系。”

邱莫言颔首道:“自然知道,任大侠杀东厂阉狗,英姿神武,莫言佩服。”

“可天下人都在追杀他,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查到我们身上!”定安冷冷道,“你和我们一起走,岂不是惹火上身?”

邱莫言摇头道:“非也,非也!”她看向红袖,“我的死对头是东厂,你们的死对头也是东厂!阉狗行事霸道,杀人不讲道理。所以,咱们的对手也只有东厂!”

定安皱眉,听不懂。

红袖在一旁接口道:“邱姐姐的意思,就是咱们和她一起走,到时候面对的只不过是东厂一个势力。”

见定安还是一脸懵,小叫花气的捶了他一下:“笨啊,武林中人见到东厂,哪个不是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到时候去龙门不就是简单了许多?”

“哦~!”定安恍然大悟,“原来他妈是这样啊。”

红袖一扶额,对着邱莫言道:“邱姐姐,我们可以和你一起走,正所谓:江湖本无路,彼此扶助,才有了路!”

邱莫言笑了笑:“妹妹胸有沟壑,此话极妙!一起走,总好过被东厂分路击破。”

“不过,到了龙门后。”红袖也是呵呵一笑,道,“到时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们的独木桥了!”

“成交!”

邱莫言举起手来,红袖亦是举起小手,二人空中击掌。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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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

有人大叫:“什么──啊!”

“嗖嗖嗖”数声飞箭响声,几个人几乎同时惨叫起来,顷刻间复又归于寂静。

大漠一望无尽,举目望去,寂寞的大风呜咽地吹过,天高地远。

此时正值黄昏,落日将沙漠染成橘红的血色,凄艳恐怖。

苍茫天地间,剩余十几人围成一圈,紧张地腿抖如筛糠。

领头之人大叫道:“任韶扬!你他妈有卵子就别射冷箭,敢跟兄弟我正面硬刚么?”

他边说着,便使眼色叫弟兄们准备弓矢。

“哈哈,无耻小人,任某有何不敢?”

东边传来一道清朗的长啸,初时声音尚在几十丈外,但眨眼间,便已似到了耳边。

首领心中大惊,暗道:“来得好快!”

正想着,“呼”地一声,却见一穿着破烂青袄的年轻人从夕阳黄沙处一跃而出。

只见他刀条脸,剑眉飞扬,双眼炯炯有神,在夕阳下犹如灿星,竟视周围十几人如无物,立在十丈之外,便如山一般稳稳站住。

领头人看着他腰间别着铁钎,左手持着铁胎弓,背着箭囊,一股蓬勃昂扬的威仪让他心中一冷。

“喂!”任韶扬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细密的牙齿,“我来了,你咋不又叫了呢?”

首领深吸一口气:“任韶扬,敢惹我们朔风寨,还不束手就擒!”

任韶扬笑道:“是吗?你......”

话未说完,就听那首领叫道:“放箭!”

十余人纷纷举起弓弩,一阵密密麻麻的弓弦之声,十几支箭同时射来。

任韶扬哼了一声:“本地帮派太不懂礼貌了!”抽出腰间铁钎凌空画圆,立时舞得密不透风。

只听“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场中间一团黑光跳动不断,竟将射来的箭一一挡住。

射了一阵子,那首领眼看被黑光绚烂,飞箭尽数崩飞插在地上,不一会儿,插得像刺猬一般。

身后众人见到这一幕,俱都吓到手软,连弓都拉不开,只稀稀拉拉十几只箭飞来,多数中途就掉进土里。

那首领见状,忍不住怒喝道:“拿箭来!”身后人递过来箭囊,他刚接住,忽听身后人惊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扑哧”一声,那人横着飞起。

首领低头一看,却见那人已经被一支箭透胸而出,在地上抽搐了。

他惊叫一声,忙不迭弯弓搭箭回首,然而手上一震,另一支羽箭已射中弓嵴,落点之准,仿佛一直就在那里等着他转过来一般。

首领本来势在必得,铁胎弓拉得浑圆,此刻来不及收劲,“砰”的一声,弓身破裂,所有力道猛然弹回,弓弦劈头盖脸的打去。

只听他惨嚎一声,整个脸皮都被割了下来,鼻子嘴巴俱无,眼珠咕噜噜掉落,哇地吐出口鲜血,仰天栽倒。

一刹那间,整个大漠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