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周成卖了虎皮回来,满脸笑意地走进院子,手里还拎着一坛酒,显然售卖的价格不错。
他一进门就冲萧然笑道:“兄弟,这次多亏了你们,才让我猎杀老虎,你猜我今天换了多少银子?”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
“看你这高兴劲儿,估计不少吧?”萧然注意到了进来的他。
“五两银子!”周成拍了拍腰袋,声音洪亮,“整整五两!镇上那皮货商说这虎皮难得,价钱给得挺公道。今儿中午咱们得喝一杯,好好庆祝下!”他把酒坛往桌上一放,转头招呼:“婆娘,快整治几个硬菜,中午咱们好好吃一顿!”
“知道了,我这就去弄!你赚了点钱就乐得找不着北了。”她擦了擦手,转身忙活起来,灶间很快传来锅碗碰撞的声响。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了上来:几个素菜,还有一小碗野兔肉,香气扑鼻,王氏殷勤地给楚羽裳夹菜,碗里不一会就添了许多:
“姑娘,多吃点,这兔肉是昨天当家的捉回来,味道鲜美,很是不错,你瞧你,身子这么瘦,得好好补一补。”她笑得温和,眼里满是关怀。
楚羽裳微微点头,轻声道:“谢谢婶子。”她夹起一块兔肉细细咀嚼,心中却泛起几分复杂。这家的热情,让她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回想在深宫中醒来便是国事缠身,与朝臣周旋博弈,就连用膳也常是独自一人,对着满桌山珍海味,却毫无滋味。
哪像现在,有人关心,有人招呼,围坐一桌,其乐融融——这样简单的温馨,却在宫中求而不得。
王氏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像是下了决心,轻声开口:“姑娘,我瞧着你特别投缘。
长得好看,又知书达理,我这老婆子厚着脸皮问一句,愿不愿意认我做干娘?”她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眼里却满是真诚,像是怕被拒绝,又期待答应。
这话一出,桌上的人都愣了下。楚羽裳筷子一顿,略显惊讶地抬头。萧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周成却皱起眉,骂道:“你这婆娘,怎么张口就来?也不看看咱们是什么人家,这姑娘一看就出身不凡,哪是你随便能认亲的?”他语气虽重,却带着几分护短,显然是怕妻子自讨没趣。
王氏被这一骂,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低头擦着眼角,哽咽道:“我就是觉得姑娘面善,心好,才冒昧问一句……是我唐突了,对不住了。”她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委屈,手指攥着衣角,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楚羽裳见她这样,心中一软。没想到王氏如此真诚,更没想到周成会反应这么大。她们身份天差地别,可这家人救她一命,又拿出了家里最好的招待,这份情谊让她无法忽视,正犹豫中。
周成转头看向萧然,语气缓和了些:“萧兄弟,刚才是内人失礼了,她不懂分寸。不过看她确实挺喜欢楚姑娘的,不知能不能高攀认个干亲?”
他心想,萧然是楚羽裳的“夫君”,只要他点头,这事八成就成了。
萧然被问得一愣,随即笑了笑:“这事儿得她自己拿主意,我可不好替她做决定。”他带着几分推脱,心里却想:我和她是假夫妻,哪有资格替她答应?
王氏连忙拉住周成的袖子,低声道:“当家的,别说了,是我鲁莽了。楚姑娘,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一时嘴快,真没别的意思……”
说到后面,声音已哽咽,眼泪也悄悄滑落下来,不知是被丈夫责怪心中委屈,还是因为认亲无望而伤心。
楚羽裳看着她那副既真诚又难过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楚。这几日他们待她如亲人,不仅拿出过年才穿的新衣,还将家中舍不得吃的肉一道道端上桌,毫无保留。
她放下筷子,眼神柔和地看向王氏,轻声道:“这几天承蒙你们照顾,我心里很是感激,正好我母亲已故去多年,若能认您做干娘,那再好不过。”
王氏一听,哭声立马就止住了,那脸色比川剧的变脸还快,她惊喜问:“你说真的?你真的愿意做我干女儿?”
周婉欢呼一声,欢快地拉住楚羽裳的胳膊:“太好了!我有姐姐了!”她笑得一脸灿烂,小酒窝深深,满眼都是喜悦。
周成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突然大声说道:“这是件大喜事呀,咱们家有福气添了个女儿!来来来,每个人都喝一杯,今天个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他说着提起酒坛,麻利地给每人斟满酒碗。酒香升腾,笑语满堂,屋子里瞬间热闹起来,这一刻,楚羽裳觉得眼前这家人虽不富贵,却胜似世上最温暖的归处。
饭后,楚羽裳却有些坐不住了。她抬眸看向周成夫妇:“干爹、干娘,昨日感谢你在太祁山救了我,如今又好吃好喝的招待,我心中感激不尽。”
她轻轻一顿,露出歉意的笑意:“这些情分,我铭记于心,回去之后,定当重金酬谢。
只是……家里人还不知我是生是死,怕他们挂念,况且回去还有要事处理,所以我打算下午就启程回上同县。”萧然的那番土地兼并的对策在她心里翻腾,她急于回朝中验证是否可行,而且还需尽快回京稳定局面。
这话一出,桌上的人都愣住了。萧然刚喝了口酒,差点呛到,皱眉道:“你说什么?下午就走?你咋没我商量,他语气里带点不满,心里嘀咕:这女人怎么说走就走,也不提前和他通通气。
周成和王氏脸色一变,顿时慌了,忙放下酒碗,劝道:“别急着走呀!我们好不容易认下一个闺女,再多住些时日,况且今天都过晌午,天黑前肯定到不了上同县,夜间赶路太不安全。”他语气急切,显然舍不得让她走。
王氏也拉住楚羽裳的手,急声道:“是啊,好闺女,山里路远,现在走太冒险了,你刚认了我这干娘,多留几天让我高兴高兴!”她眼里满是担忧,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
楚羽裳被这阵仗弄得有些动摇。她看着这家人真挚的眼神,心头一暖,本想说家中事务紧急,可见王氏眼泪又要掉下来,她改口道:“干爹,干娘,你们说得有道理。下午走确实晚了些,那就再留一晚,明早再走。”她语气柔和,带着几分妥协。
周成脸色变换好一阵,无奈说:“既然你决意要走,那我们就不强留了,今晚你安心歇息,明天一早我亲自送你们去,保证平平安安!”
王氏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周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萧然总感觉这两人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索性不想了,反正明天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