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星骸秘拍

蜃楼海市的琉璃飞檐在血阳下泛着妖光,九重玉阶之上悬浮着三百六十面水镜。每面镜中皆映着不同景象:蓬莱仙岛的拍卖场用蛟绡为幕、昆仑墟以麒麟衔灯、而最中央的璇玑水镜里,一截缠绕青莲的蛟皇逆鳞正在玄冥重水中沉浮。

「碧游宫出三千蛟丹,换这西海遗宝!」

赤发宫主的嗓音裹着毒蛟嘶鸣,九条碧磷蛟魂自袍底窜出,在重水中凝成报价的篆文。蓬莱长老的白玉笏板应声而裂,笏中封印的镇海碑文化作金龙撞向水镜:「蛟族余孽也配染指龙皇遗物?」

陆离的青铜义肢扣住看台栏杆,永夜瞳穿透重水,看见逆鳞缝隙中蜷缩着米粒大的青莲子。那莲子表面布满星纹,竟与洛清歌后颈的守碑人印记同源。他刚要开口,耳畔忽然响起七弦琴音——璇玑书院的拍卖师拨动九霄环佩,琴弦震出的音波将碧磷毒蛟尽数绞碎。

「下一轮,以道心为注。」

琴师指尖渗出星尘,在水镜上凝成《噬星秘录》残章。蓬莱长老突然捏碎本命玉珏,珏中飞出的定海神针直刺水镜:「这逆鳞分明刻着蓬莱镇海诀,尔等竟敢篡改纹路!」

镜面泛起涟漪的刹那,异变陡生。沉眠的逆鳞突然立起,鳞片缝隙中钻出千百条青莲根须。碧游宫主的毒蛟道袍应声炸裂,露出脊背上狰狞的噬星者脊椎——那脊椎正与逆鳞中的青莲子共鸣震颤!

「原来碧游宫早成了噬星者走狗!」蓬莱长老的镇海诀化作九条锁链,却见宫主脊椎青莲怒放,莲心喷出的毒雾竟将玄冥重水染成猩红,「今日便用蓬莱血,祭我蛟族万年冤魂!」

陆离的义肢突然不受控地刺向水镜,噬星者脊椎迸发的青光与逆鳞共振。洛清歌的太阴真火及时缠住他手腕,火中浮现的画面令她窒息——逆鳞深处封存着西海蛟皇被剜目的场景,而执刀者额间的月纹,与她前世容貌一般无二。

「六十万上品灵石,加三滴太阴真血。」

清冷女声自最高处的云台传来,天机阁圣女的水镜突然亮起。她怀中婴儿颈后的青莲印记,正与逆鳞中的莲子同频闪烁。碧游宫主的毒蛟脊椎突然暴涨,化作九首蛟龙扑向云台:「天机阁的贱人!当年你们剜蛟皇双目炼化天机尺,今日该偿债了!」

「坎位,天璇。」

洛清歌的月魄簪点向水镜,太阴星力凝成冰刃斩断蛟首。陆离趁机将永夜瞳的星力灌入义肢,青铜手掌穿透水镜虚影,竟抓住逆鳞中的青莲子。莲子入手的刹那,他看见现代实验室的景象——那枚从自己心脏剜出的青莲子,正被植入昏迷的洛清歌后颈。

「小心噬星幻境!」墨医的机关铜人撞开陆离,替他承受了碧游宫主的毒蛟噬魂咒。铜人炸裂的碎片中飞出三百枚淬毒银针,针尖却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蓬莱长老。

「镇海碑文是假的!」墨医咳着血沫指向水镜,「你们蓬莱历代镇守的,根本是噬星者的脊椎!」

蓬莱长老的道冠轰然炸裂,白发间钻出青莲根须。他手中的定海神针寸寸龟裂,露出内里缠绕星尘的噬星者骨刺:「既然秘密守不住了…」骨刺突然分裂成万道寒芒,「就让蜃楼海市成为你们的葬身之地!」

洛清歌的太阴真火在此时化作囚笼,火中浮现三百年前天机阁禁地的画面:被铁链锁住的西海蛟皇正在产卵,而那颗逆鳞中的蛟卵,正被圣女植入青莲子。当莲子破壳的刹那,孵出的竟是额生月纹的女婴。

「清歌,看你的手!」陆离的嘶吼惊醒了她。掌心不知何时浮现蛟鳞纹路,而那枚抢来的青莲子,正在她血脉吸引下缓缓绽开——莲心躺着的,是一枚刻着「陆」字的玉铃铛。

碧游宫主的九首毒蛟在拍卖场上空翻腾,毒雾凝成墨绿色暴雨倾泻而下。蓬莱长老的镇海碑文从袖中飞出,化作三百丈高的青铜巨碑,碑文上的篆字迸发金光,竟将毒雨逆推回云层。两股力量相撞的刹那,蜃楼海市的琉璃瓦片簌簌坠落,露出其下森森白骨搭建的梁架。

「这海市…竟是用噬星者的骸骨铸成!」洛清歌的月魄簪划开毒雾,簪尖触及白骨时,太阴真火突然暴走。火焰中浮现的画面令她战栗——三百年前,天机阁修士正将蛟皇的脊椎炼入蜃楼地基,而那位修士的容貌,竟与璇玑书院的玄微子一模一样!

陆离的青铜义肢突然震颤,噬星者脊椎感应到同源气息,竟挣脱控制刺向白骨梁架。暗金血液顺着骨缝渗入蜃楼核心,整座海市突然活了过来。飞檐翘角化作利爪,雕花窗棂睁开血目,连青石板路都翻卷成噬人的巨口。

「他要唤醒蜃楼的本体!」墨医甩出七枚青铜算筹,在虚空布下「七星锁灵阵」。阵光触及白骨时,地面突然裂开深渊,一具缠绕星尘的青铜棺椁缓缓升起。棺盖上刻着西海蛟皇的浮雕,龙睛处镶嵌的正是那枚青莲子。

碧游宫主突然割开手腕,毒蛟血洒在棺椁上:「蛟皇陛下,您看见了吗?这些道貌岸然之徒,才是噬星的帮凶!」

棺椁应声开启,冲出滔天怨气。骸骨爪中握着的不是龙珠,而是一截刻满噬星符文的脊椎!蓬莱长老的道袍在怨气中化为灰烬,露出脊背上与碧游宫主同源的青莲骨刺。

「原来你们早就被噬星者寄生!」洛清歌的太阴真火化作锁链捆向二人,火中却映出更可怕的真相——蓬莱镇海碑的每一任守护者,都在继位时被植入噬星者骨片;碧游宫所谓的毒蛟秘法,实则是用噬星根须改造血脉!

陆离的永夜瞳突然刺痛,他看见青莲子中的玉铃铛正在棺椁深处嗡鸣。义肢不受控地插入棺椁,噬星者脊椎与蛟皇遗骨疯狂共鸣。当指尖触及铃铛的刹那,现代医院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昏迷的洛清歌躺在手术台上,紫袍老者将这颗青莲子植入她后颈,而手术室窗外,母亲正握着同样的玉铃铛垂泪。

「陆离,毁掉铃铛!」洛清歌的白发在狂风中乱舞,「那是噬星者控制因果的媒介!」

她话音未落,璇玑书院的水镜突然炸裂。玄微子踏着量天尺破空而至,尺端二十八宿星图倒转,竟将蛟皇遗骨炼成星尘吸入体内:「多谢诸位唤醒蜃楼,这具龙骨正好补全周天炼神阵!」

龙骨入体的瞬间,玄微子的道袍轰然炸裂。他的脊椎节节暴长,青莲纹路中钻出蛟龙头颅,周身星尘凝成《河图》残缺的北方水纹。碧游宫主与蓬莱长老突然跪地嘶吼,他们的噬星者脊椎破体而出,如朝圣般飞向玄微子。

「原来你才是噬星者的宿主!」墨医的机关木鸢喷出雷火,却被星尘凝成的八卦阵图吞噬。阵图中央,玄微子的右眼化作永夜瞳般的黑洞,左眼却亮起洛清歌的月纹:「守碑人一脉本该是我的容器,却被天机阁那贱人抢先三百年...」

洛清歌的月魄簪突然脱手,簪身浮现三百道血痕——每道血痕都是历代守碑人的记忆。当簪尖刺入自己眉心时,她终于看见初代圣女将玉铃铛交给陆离母亲的场景。而那位母亲怀中的婴孩后颈,赫然生着与玄微子同源的青莲印记!

「陆离,你和我一样...」洛清歌的泣血声被龙吟吞没。玄微子融合完成的噬星者脊椎已化作千丈青龙,龙爪撕开蜃楼穹顶,露出其后悬浮的现代都市虚影。钢铁丛林间,三百具青铜棺椁正在星轨上缓缓移动,每具棺中都沉睡着与陆离容貌相同的「观测者」。

青铜义肢在此刻彻底暴走,噬星者脊椎挣脱陆离身躯,如离弦之箭射向青龙。当两根脊椎相撞的刹那,蜃楼海市的时间突然静止——唯有玉铃铛的声响,穿透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