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发光的鸡骨头

史莱克学院，

破晓的雾气在石板路上流淌，像融化的水银。

马晓天踩着湿滑的青苔走向教学楼，

听着屋檐滴水敲打铜盆的声响——叮、咚、叮——规律得让人心悸。

推开掉漆的柏木门，玄老正翘着脚坐在文件堆里。

老人枯瘦的手指捏着根酱骨架，油光发亮的骨尖在晨光中划出琥珀色的弧线，精准点在一份卷轴末尾的朱砂印泥上。

“烧穿三块百年青石板。“玄老突然开口，

“小子，过来按手印。“玄老头也不抬，

油汪汪的骨头尖精准点在某行小字上，“昨晚烧穿三块青石板，市价十二个金魂币。“

“按史莱克传统——”油渍顺着卷轴纹理晕开。

马晓天盯着文件上反光的油渍，突然发现那滩油正巧盖住了“开除学籍“四个字，使得它们更加莹润夺目。

他偷瞄玄老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怀疑这老头是不是故意的——

就像前世学校小卖部老板总“不小心“多找他零钱。

“愣着干嘛？“玄老突然用骨头敲他额头，

油星子溅到赔偿单上，又晕染了“立即执行“四个字，

“按完印子去擦魂导灯，擦到还清债务为止。“

马晓天注意到玄老脚边散落着十七根啃光的鸡腿骨，每根骨节断裂处都呈现奇特的锯齿状。

当他的影子掠过其中一根时，那骨头突然微微发烫。

史莱克仓库，

寒气在潮湿的地板上蒸腾出蜃气般的白雾。

仓库铁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马晓天打了个喷嚏。

尘埃在斜射的晨光中翻滚，上千盏黄铜魂导灯悬挂在蛛网般的铁链上，像被冻结的萤火虫群。

马晓天刚拿起抹布，小火凤就兴奋地扑向灯罩，结果“咚“地撞出个鼓包。

“灯罩内侧有防护法阵。“

清冷的声音从仓库最高处的横梁传来。

凌落宸坐在一根锈蚀的钢索上，冰蓝色长发垂落在摊开的《武魂变异图谱》上，指尖凝出三寸长的冰棱，正漫不经心地修剪指甲。

冰棱突然射向马晓天耳畔，擦过他肩膀钉入身后灯座，

灯罩“嗡“地泛起红光，将冰棱汽化成缭绕的白烟。

“就像这样”

马晓天仰头时，一滴融化的冰水落在他眉心。

凌落宸垂眸看他的眼神，像冰川俯瞰试图攀岩的愚者。

当小火凤好奇地飞向钢索，她突然将书页翻到《火属性武魂反噬案例集》，指尖在某张焦尸照片上停顿了0.3秒。

晨光透过气窗的铁栅栏，给她的睫毛镀了层霜色。

马晓天擦拭到第七十三盏灯时，发现灯座底部刻着极浅的纹路——

【火云地窖钥匙】

【玄老第十七骨】

【子时三刻】

他刚想细看，身后突然传来“咔嚓“声。

转头看见玄老倒不知何时，挂在仓库横梁上，正啃着今天的第六根鸡腿，

油滴精准落在马晓天的手背上，

油渍斑斑的衣摆垂下来，十七根鸡腿骨在他腰间串成的腰带，泛着诡异的光泽。

“小子，知道在史莱克最危险的是什么吗？“老人浑浊的眼球突然锁定马晓天的手，

马晓天还没回答，玄老就吐出根光溜溜的骨头——那骨头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插进仓库锁孔。

“是好奇心。“

一滴酱汁从鸡腿上落下，在刻字上烫出焦黑的洞。

远处传来凌落宸合书的脆响，她踏着凝结在空中的冰阶梯离去，最后一阶正好踩灭地上跳动的火苗。

“咔嚓、咔嚓——“

马晓天蹲在货架后面，数着玄老腰带上的鸡腿骨。

第十七根骨头在月光下泛着玉质的光泽，骨节处的螺旋纹像被谁精心雕刻过。

“这老头绝对故意的......”

他盯着玄老“醉醺醺“踢翻油灯的动作——那滩油渍在木地板上流淌，

刚好拼出个箭头，直指仓库最深处的暗门。

“小子！“玄老突然喷着酒气凑过来，酱香混着韭菜味糊了他一脸，

“知道擦灯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呃......别打碎灯罩？“

“错！“鸡骨头“咚“地敲在他脑门上，

“是偷看的时候——“油乎乎的手指突然指向他身后，“别被人家逮着！“

马晓天僵着脖子回头，看见凌落宸正抱臂靠在门框上。

月光给她冰蓝色的长发镀了层银边，衬得那张脸越发像精雕细琢的冰雕。

“《武魂禁术考》第217页。“她冷冰冰地开口，

指尖凝出片薄冰，“邪火武魂夜间活跃度提升37%，失控概率......“

冰片“咻“地擦过他耳边，钉在货架上——正好扎穿本《魂导器养护指南》，

书页上还粘着马晓天刚偷吃的半块桂花糕。

“......翻倍。“

'要完！'马晓天盯着桂花糕上的牙印，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被吊在旗杆上示众的模样。

小火凤在他肩头缩成团，假装自己是只无辜的绒毛球。

“叮铃——“

玄老突然甩出那根神秘的第十七骨。

骨头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变成青铜钥匙的瞬间，凌落宸的冰晶已经织成张网。

“我的！“马晓天扑过去，结果被钥匙砸中鼻子。

钥匙弹起来的刹那，凌落宸的冰网突然转向——“啪“地罩住了偷溜去叼钥匙的小火凤。

“啾！“小火凤炸毛抗议，喷出的火星把冰网熔出个爱心形的洞。

凌落宸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跳了跳。

钥匙最终掉进马晓天手心时，所有魂导灯突然自动点亮。

数千道光束交织成巨大的投影：

一只胖乎乎的卡通凤凰正在啃鸡腿，左翅膀被冻成冰棍，

右翅膀缠着锁链——锁链尽头居然拴着个Q版玄老的头像！

“这是......“

“院长的青春。“玄老不知何时摸走了他的桂花糕，

“八十年前的火云阁宣传画。“

凌落宸突然转身就走，但马晓天分明看见她肩膀抖了一下——绝对是在偷笑！

“喂！“他举着钥匙追出去，“地窖第三层到底有什么？“

夜风送来她依旧清冷的回应：“......会发光的鸡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