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魔神低语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城主府的废墟上，叶家子弟正在清理战场。林墨坐在临时搭建的医帐外，疲惫地揉着眉心。一夜恶战，玄冥与心魔两败俱伤，最终双双坠入城主府地下的古井，生死不明。苏清雪身中剧毒，虽服下解药仍昏迷不醒。唯一的好消息是，韩小七在危急关头激发了龙符之力，勉强保住了众人性命。

“掌门师兄...“少年拖着伤腿走来，递上一杯热茶，“药堂长老说苏师姐的毒已控制住，最迟明日就能醒。“

林墨接过茶杯，热气模糊了视线。他突然想起初次见到苏清雪的场景——雪神宫大殿上，那个清冷如霜的女子一剑斩落他额前发丝，却在他遇险时毫不犹豫地挺身相护...

“师兄？“韩小七担忧地看着他，“你胸前的印记...“

林墨低头，衣襟缝隙间，血眼印记已经完全睁开，只是瞳孔处多了道金色剑痕——那是天玄剑与混沌碑共鸣留下的痕迹。他轻轻按住印记，刺痛感立刻减轻：“没事，暂时压制住了。“

叶擎山匆匆走来，独臂上缠着新换的药布：“查清楚了，袭击者确实是钦天监的人，但都是底层杂役。真正的主谋周衍早已离城。“

“西域焚城...“林墨望向西方，“他们故意引我们去那里。“

“还有个蹊跷事。“叶擎山压低声音，“昨夜混战中，有人看见雪千寻的身影。“

林墨手中茶杯一顿：“不可能。“

“我也希望是看错了。“叶擎山苦笑，“但不止一人目睹，而且...她眉心有血眼。“

韩小七突然捂住胸口，龙形符文微微发烫：“师兄，我有个可怕的想法...如果归墟那七个'雪千寻'不全是傀儡呢？如果有一个是真的...“

林墨没有回答。他想起照妖镜中看到的景象，想起雪千寻临终遗言，想起苏清雪说过的“师尊可能还活着“...太多谜团交织在一起，而答案或许就在西域。

晨光穿透云层，为废墟镀上金色。医帐内传来轻微的咳嗽声——苏清雪醒了。林墨起身走向帐篷，胸前的印记突然传来尖锐刺痛。恍惚间，他仿佛听到六翼魔神的低语：

“来吧...容器...我们在焚城等你...“

西域的风裹挟着细沙拍打在脸上，林墨眯起眼睛，眺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墙轮廓。距离青阳城之战已过去半月，他们一路追踪周衍的踪迹来到这片荒漠。韩小七蹲在沙丘上，紫瞳在烈日下微微收缩，手指不停地在沙地上画着奇怪的符号。

“又看到幻象了？“林墨递过水囊。自从龙符觉醒，少年时常会陷入短暂的恍惚，自称看到“过去的影子“。

韩小七摇摇头，抹去沙地上的图案：“不是幻象...是记忆。这座城我来过，在很久以前。“他指向远处的城墙，“那里本该有座白玉桥，桥下流淌着金色的泉水。“

林墨顺着望去，只看到干涸的河床和残破的城门。焚城——这座曾经西域最繁华的古城，如今只剩断壁残垣。传说三百年前天降流火，一夜之间焚尽城池，只留下永不熄灭的地火在废墟下燃烧。

驼铃声由远及近。苏清雪牵着三匹骆驼走来，白衣外罩着防沙的灰色斗篷，脸色仍有些苍白：“问过游牧民了，最近确实有中原人在焚城活动，戴着奇怪的面具。“

她弯腰检查韩小七画的符号，眉头微蹙：“这是古皇族的密文，意思是'地宫'。“自从苏醒后，苏清雪对西域文字突然有了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曾经学过却忘记了。

“地火、地宫、混沌碑...“林墨摩挲着天玄剑柄，“周衍选这里不是偶然。“

正午的太阳毒辣异常。三人牵着骆驼向城门走去，沙地上不时能看到新鲜的脚印和车辙——最近确实有人频繁出入。城门处的守卫懒洋洋地靠着阴影打盹，对过往行人毫不关心。

“不对劲。“苏清雪低声道，“西域关卡向来严查中原人，怎会如此松懈？“

林墨点头，注意到守卫脖颈处隐约有红线缠绕——噬心蛊的痕迹！他不动声色地按住剑柄，示意二人提高警惕。

穿过城门，想象中的废墟景象并未出现。焚城内部竟颇为热闹，街道两侧摆满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但细看之下，所有商贩都眼神呆滞，动作机械如提线木偶。更诡异的是，他们贩卖的商品——沙鼠干尸、人骨饰品、盛在骷髅头中的所谓“不老泉“水...

“整座城都被控制了。“韩小七紫瞳闪烁，看到每个行人头顶都连着几乎不可见的黑线，“像...傀儡戏。“

转过街角，一座半塌的宫殿突兀地矗立在民居中央。殿前广场上，十几个孩童正围成圆圈唱歌谣：

“金乌坠，地火燃，七碑现，天门开...“

稚嫩的童声配上阴森的歌词，令人毛骨悚然。

林墨胸前的印记突然刺痛。他猛地回头，捕捉到巷尾一闪而过的白影——那身形，像极了雪千寻！

“分头行动。“他压低声音，“清雪追那个白影，我和小七去地宫。日落前在城东骆驼棚汇合。“

苏清雪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紧了紧软剑的腕带：“小心。“她轻盈地跃上屋顶，追着白影消失的方向而去。

林墨带着韩小七走向宫殿。越靠近，街道越冷清。到后来，连傀儡般的居民都不见了，只剩下风中飘荡的沙粒拍打着残垣。

“师兄...“韩小七突然拉住林墨的衣袖，“我听到有人在哭...“

侧耳倾听，风中确实夹杂着微弱的啜泣声。循声找去，在宫殿侧墙的裂缝里，蜷缩着个八九岁的西域女孩。她怀里抱着只奄奄一息的小沙狐，泪水在脏兮兮的脸上冲出两道白痕。

“别过去！“韩小七紫瞳骤缩，“她身上有东西！“

女孩抬起头，露出诡异的微笑——她的瞳孔是竖着的，像猫科动物一样！怀中的沙狐突然暴起，化作一道灰影扑向林墨咽喉！

天玄剑光一闪，沙狐断成两截。落地后竟变成两截干枯的人手，指甲还在疯狂抓挠地面！

“嘻嘻，被识破了。“女孩的声音变成沙哑的老妇，“不愧是混沌之子。“她的皮肤如蜡般融化，露出下面佝偻的身躯——七巫将老五，毒婆婆！

林墨剑指老妪：“周衍在哪？“

毒婆婆咧嘴一笑，满口黑牙：“急什么？老六老七可想死你了。“她拐杖重重顿地，地面突然塌陷，数十具缠着绷带的干尸破土而出！

“木乃伊卫兵！“韩小七拔出短剑，“西域古皇陵的守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