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对牛弹琴

听到贾达孔的问话，沈孤星连连摇头，“别那么干。友军战舰已经耗尽电能，没法和我们一起齐射。宗队长下令自由射击，但这样零散的炮弹很容易被对方拦截，根本没法碰到敌人。等能量够了，四炮齐射吧，效果还好点。”

“哦。”

沈孤星跟着补上一句，“正好用这个时间，把你的雷达校准一下。”

“嗯。”贾达孔习惯性的答应一声，接着便感觉不对，“校准？咋校准啊？”

啊？沈孤星被贾达孔的问题问懵了。“你们上学时，在火控系统操作课里，没学过雷达校准吗？”

“没有啊。”贾达孔憨憨的回答，随即感觉被一道冰冷的视线罩住，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沈孤星又耐着性子问了一声，“好好想想，真没学过？”

贾达孔挠挠头，想了又想，还是不敢确定。他转头看向杜舍，急切问道：“咱学过校准吗？”

杜舍正呲着牙按摩自己的左肋，听到贾达孔的问题，直接石化。过了几秒，他反应过来，没好气的回答：“我是学战舰损管的，你是学武器和火控系统的，雷达校准你学没学来问我？！你咋不问我明天呱呱乐彩票大奖开什么号码呢？”

贾达孔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转回头，嘴里还嘟囔着：“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吗，那么大脾气干嘛。俺又不傻，彩票号码谁问你啊，你买了那么多，小奖都没中过！”

听到这话，杜舍的牙呲的更厉害了。

坐在后排的赵静文听到彩票两个字，原本平静的脸上立刻显露出厌恶的表情，咬牙把头撇向一边。

沈孤星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雷达长久不用，由于元件物理性质变化等原因，方位角、高低角、距离等零位会发生偏移，这样在实际使用中，测出来的数据会不准确。。。”

贾达孔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孤星的眼睛，聚精会神听讲，时不时点点头，并发出“嗯“”啊”的回应声。

有了充足的正反馈，沈孤星感觉自己的教师之魂在熊熊燃烧，胸中充斥着浓浓的满足感。“所以，侦查卫星发出的激光被敌舰反射后，被自身和另外两颗卫星接收，它们根据时间差，便能轻易算出自己和敌舰的精确距离，由此也能推算出我们和敌舰的距离以及方位角。再和雷达数据对比，自然能消除雷达误差。。。”

沈孤星舔了舔嘴唇，感觉意犹未尽，有些遗憾的问道：“听懂了吧？”

“嗯。”贾达孔再次习惯性点头。等了一会，发现沈孤星不说话了，有些疑惑的问：“舰长，你咋不讲了？”

沈孤星僵住了，“讲完了啊，你不是都听懂了吗？”

贾达孔尴尬的笑笑，晃了晃大脑袋，“没啊，大部分不懂。”

沈孤星瞪大眼睛，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感情我慷慨激昂说了半天，全是在自娱自乐，对牛弹琴？

“大部分不懂你点什么头啊，还嗯啊的答应？”

“俺点头答应代表俺听到了，可不代表俺听懂了啊！”

啥？沈孤星脸颊抽搐，呼吸渐渐粗重。冷静，冷静，往好处想，他不是还听懂一小部分吗？说明咱这个老师还不算太差。

“大部分听不懂，那就是还能听懂一部分了？听懂了什么？”

贾达孔嘿嘿一笑，“俺就懂了两点，第一雷达校准很重要，但非常难，不是俺能弄明白的。第二舰长博学多才，不愧是士族！”

你！！沈孤星差点一口老血喷贾达孔脸上。

最终，沈孤星只能在小艾帮助下，亲自完成雷达校准工作。

噼啪嘀嗒，沈孤星一边操作键盘鼠标修改参数，一边气鼓鼓对着贾达孔抱怨：“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一点都不会规划人生？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将来能干嘛？毕业后要上战场的，这都不好好学习，命也不想要了？”

贾达孔呵呵陪笑，“是是是，舰长说的都对！俺们老师也天天这么骂俺们，骂完就回办公室喝茶去了。剩下ai老师在大屏幕上悉心教导，我们在讲台下打牌舞蹈。全校代代都这样。俺父母，俺爷奶，俺同学们的父母以及他们的爷奶，好多都是在学校里玩出的感情。别说俺们兵户了，管设备的工户不也一样，设备故障了先重装驱动，还不行就换模块，再无效就干脆报废。问他们为什么坏，能不能修，不都一问三不知吗？”

“哼，你是你，别用你代表所有人。”一旁飘来杜舍的声音，“我和你可不一样，学习很认真的，两年前还拿过巧手杯焊接技能大赛的冠军呢！”

贾达孔的笑容瞬间消失，重重哼了一声，大声反驳：“得了吧，都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谁不知道谁啊？从小到大，你书桌里的课本，哪本不是页页画满凹凸曼打厚疫的图画？为了准确画出厚疫的蚁后，公共绿地树下的蚂蚁窝你少挖了？”

“还有那个什么技能大赛，场地没有，工具材料自备，50个参赛选手就你一个真人，剩下都是调低水平的ai，十个裁判也是ai，你不得第一谁第一，毕竟就你一个真长手的啊？再说了，你拿不到第一谁出办赛费用？就一骗钱噱头，去年没骗到冤大头干脆停办了，那个能证明你水平高啊，只能证明你爱虚荣吧？”

“你！”杜舍被怼的哑口无言，愤愤盯着贾达孔，恨不得把他一口吃了。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沈孤星不得不出声干预，战场上，自己人不和可是大忌。

注视着两人各自扭头，回去专注自己的工作，沈孤星同时注意到，第二排两位女士眼睛盯着显示器，手指搭在键盘上，却没有任何动作。

扫了一眼视网膜左下的群列表，发现女性专用群频频闪烁。

想点进去，却又犹豫，考虑再三，假装随意的问道：“小艾，两位女士在群里聊什么？”

“报告小主人，反应堆操作士官在笑话两个不学无术的蠢蛋，通讯士官在赞叹小主人学富五车。”

沈孤星只能暗自苦笑。其实不止是底层和中层，就算顶层士族，从小好好学习的也是凤毛麟角。毕竟衣食住行都被天机安排的井井有条，日常遇到的问题用辅助芯片大部分也能解决。工作已经被分解为很多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步骤，只需要做些决策，或者发现意外时及时干预，从第一步开始从头再来就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不需要理解机器复杂的基本原理。

哪怕真在技术或者工程上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还可以由大祭司出面，通过通天塔向金乌求助，金乌会发送解决方案甚至工程师过来，听说父亲就是这么来到参星的。

自己这一届，真正好好学习的只有自己，和那个整天追着自己问问题的小丫头吧？等等，人家不是小丫头了，女凭母贵，应该叫人家天之骄女了。

正在沉思之际，贾达孔那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又叫唤起来：“电容充能超过80%！舰长，这下俺可以射个痛快了吧？”